保理業務為混凝土企業增添新的融資渠道

崔開梅

（北京金旗律師事務所主任律師，北京 100022）

新冠疫情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整個經濟市場都受到嚴重影響，混凝土的生產多為中小企業，且受行政、環保等方面的制約，尤為困難，國家出臺一系列的財政政策以及稅費方面措施雖然起到一定的幫扶作用，但有不少混凝土企業仍面臨著巨大的資金壓力。混凝土企業融資難、融資貴是現實存在的問題，當前情況下顯得更加迫切。鑒于此情況，一種新型的企業融資方式——商業保理隨著《民法典》的實施越來越貼近中小企業，同時為混凝土企業增添了新的融資渠道。

保理又稱保付代理、托收保付，是貿易中以托收、賒銷方式結算貸款時，出賣方為了規避收款風險而采用的一種請求第三者（保理人）承擔風險的做法。我國的銀行保理業務始于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商業保理業務始于 2012 年，雖然起步較晚，但發展非常迅猛。2019 年6 月，據國際保理人聯合會第 51 屆年會發布的《2018年全球保理年鑒》介紹，中國保理業務量持續保持世界第一，達 4115.37 億歐元。我國的合同法并未對保理合同做專章規定，但 2021 年 1 月 1 日起實施的《民法典》，讓保理合同從無名合同進入到了有名合同的行列。民法典第十六章專章規定了“保理合同”，設置了九個條文，對保理的定義、虛構應收帳款、保理人對債務人的通知、有追索權的保理、無追索權的保理以及應收帳款的多重讓與等問題進行了規定，對保理業務在法律上進行了規范。

【摘錄《民法典》第十六章保理合同

第七百六十一條規定，保理合同是應收帳款債權人將現有的或者將有的應收帳款轉讓給保理人，保理人提供資金融通、應收帳款管理或者催收、應收帳款債務人付款擔保等服務的合同。

第七百六十二條 保理合同的內容一般包括業務類型、服務范圍、服務期限、基礎交易合同情況、應收賬款信息、保理融資款或者服務報酬及其支付方式等條款。

保理合同應當采用書面形式。

第七百六十三條 應收賬款債權人與債務人虛構應收賬款作為轉讓標的，與保理人訂立保理合同的，應收賬款債務人不得以應收賬款不存在為由對抗保理人，但是保理人明知虛構的除外。

第七百六十四條 保理人向應收賬款債務人發出應收賬款轉讓通知的，應當表明保理人身份并附有必要憑證。

第七百六十五條 應收賬款債務人接到應收賬款轉讓通知后，應收賬款債權人與債務人無正當理由協商變更或者終止基礎交易合同，對保理人產生不利影響的，對保理人不發生效力。

第七百六十六條 當事人約定有追索權保理的，保理人可以向應收賬款債權人主張返還保理融資款本息或者回購應收賬款債權，也可以向應收賬款債務人主張應收賬款債權。保理人向應收賬款債務人主張應收賬款債權，在扣除保理融資款本息和相關費用后有剩余的，剩余部分應當返還給應收賬款債權人。

第七百六十七條 當事人約定無追索權保理的，保理人應當向應收賬款債務人主張應收賬款債權，保理人取得超過保理融資款本息和相關費用的部分，無需向應收賬款債權人返還。

第七百六十八條 應收賬款債權人就同一應收賬款訂立多個保理合同，致使多個保理人主張權利的，已經登記的先于未登記的取得應收賬款；均已經登記的，按照登記時間的先后順序取得應收賬款；均未登記的，由最先到達應收賬款債務人的轉讓通知中載明的保理人取得應收賬款；既未登記也未通知的，按照保理融資款或者服務報酬的比例取得應收賬款。

第七百六十九條 本章沒有規定的，適用本編第六章債權轉讓的有關規定。】

我們以混凝土的買賣為例解釋一下保理合同。

A 是一家混凝土生產公司（簡稱 A 公司），B 是一家建筑工程公司（簡稱 B 建筑公司）需要訂購價值 1千萬的混凝土，但 B 建筑公司提出一個要求，混凝土貨款要等六個月收到發包方付款后才能支付，A 公司很為難，帳期六個月，原材料成本、生產成本、員工工資從哪里來啊？資金壓力太大，可是沒有業務更難做。A公司再三考慮，找到曾經有過業務的 C 銀行商量，C 銀行說：“別著急，我們銀行有保理業務，可以解決你的難題，你把你的應收帳款賣給我，我現在就給你付錢，但是你要打個折，至少讓我把這幾個月的利息賺出來，你就放心地向 B 建筑公司供應混凝土吧。”這樣 C 銀行就成了這個交易的保理人，A 公司和 B 建筑公司也順利完成了混凝土的買賣。當然，C 銀行作為保理商在與 A 公司簽訂保理合同之前會對 A 公司和 B 建筑公司的商業信譽、資質以及交易真實合法等方面做些盡職調查、風險評估等工作。

A 公司和 C 銀行簽訂了保理合同之后，A 公司向 B建筑公司提供了商品混凝土，也很快拿到了保理合同約定的款項。但是在履行基礎合同的過程中，B 建筑公司對 A 公司提供的商品混凝土的質量和數量均提出了異議，經過協商，A 公司和 B 建筑公司就對基礎合同約定的數量和金額進行了變更。在這種情況下，如果 B 建筑公司在基礎合同變更前已經收到了債權轉讓通知，并進行了確認，則對基礎合同的變更不能對抗保理人，但可以向 A 公司要求賠償損失；如果 B 建筑公司沒有收到債權轉讓通知，則 B 建筑公司有權向保理人提出抗辯。保理人在不能實現保理合同目的的情況下，可以請求 A 公司承擔違約責任或解除保理合同并要求賠償損失。

如果 A 公司和 B 建筑公司之間虛構基礎合同關系，并以無真實交易關系的應收帳款作為轉讓標的，向保理人騙取融資的，B 建筑公司仍應承擔付款義務。但保理人明知基礎合同是虛構的除外。

如果 A 公司就對 B 建筑公司的應收帳款債權訂立了多個保理合同，致使多個保理人主張權利的，處理原則是怎樣的呢？已經登記的先于未登記的取得應收帳款，均已經登記的，按照登記時間的先后順序取得應收帳款；均未登記的，由最先到達應收帳款債務人的轉讓通知中載明的保理人取得應收帳款；既未登記也未通知的，按照保理融資或者服務報酬的比例取得應由收帳款。我國采取登記優先受償的原則。因此，保理人在辦理應收帳款轉讓業務時，一般都會登錄中國人民銀行征信中心查詢應收帳款的權屬情況及應收帳款的轉讓或質押情況；保理人在辦理應收帳款轉讓手續時，也會通過平臺登記和公示應收帳款權利狀況，以便于合理判斷即將訂立的保理合同的權益價值和受償位序。

保理業務不同于普通的債權轉讓。保理合同存在兩個法律關系以及三方主體。從合同相對性來講，基礎合同（如預拌混凝土買賣合同）與保理合同關系屬于彼此相互獨立的并行的法律關系，相互之間不具有從屬性。那么，如果基礎合同中約定了債權不得轉讓，保理合同還是否有效呢？

如果基礎合同中約定了債權不得轉讓，債權人仍將債權轉讓給第三人的，該轉讓對債務人不發生效力。但是《民法典》對于債權約定不得轉讓做了一個限制性規定，為保理合同的有效性提供了法律依據。民法典第五百四十五條規定“當事人約定金錢債權不得轉讓的，不得對抗第三人”。由此可知，禁止債權轉讓的條款僅對合同當事人之間具有法律約束力，如果債權人在存在債權轉讓禁止條款的情況下將債權轉讓，債務人可以要求債權人承擔債權轉讓的違約責任或者因債權轉讓給自己帶來的損失的賠償責任，但不得以禁止債權轉讓條款對抗保理人。

雖然保理業務為混凝土企業解決因抵押不足而融資困難提供了一種新的融資渠道。但是混凝土企業作為債權人辦理保理業務時一般處于相對弱勢的地位，如果混凝土企業缺乏法律意識和必要的法律風險防范措施，很容易陷入糾紛或引發被訴的困境。可能會存在哪些風險呢？

1、目前大多保理合同，保理商為確保收回融資貸款，一般會讓債權人簽訂有追索權的明保理合同。這種情況下，債務人不能如期向保理人支付應收帳款時，保理商會依保理合同的約定向債權人行使追索權，要求債權人和債務人共同償還融資貸款，實際上是增加了債權人的還款風險。

2、混凝土企業作為債權人一般沒有專職法務人員或律師，在簽署相關的保理合同時不嚴謹，缺乏相關的法律專業知識和必要的法律意識，很難在審查合同時發現對自己不利的內容或條款相對不公平的情況。事實上，完整的保理業務是融合了債權轉讓合同、借款合同、融資貸款合同，還可能涉及抵押合同、質押合同、保證合同等多種法律關系為一體的綜合業務。作為混凝土企業來講，很難全面掌握相關的法律規定，而保理商的所有法律文書都是經過精心設計，再加上混凝土企業不注意保理合同的履行風險，稍有不慎，很容易陷入被動以及貸款危機的困境。

對于企業來講，最好的方式是防患于未然。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可能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本律師給混凝土企業進行保理業務幾點建議：

1、審核保理商主體是否適格。保理商應是依照國家規定、經過有關主管部門批準可以開展保理業務的商業銀行或者商業保理公司。目前，無論是銀行保理還是商業保理公司的經營和監管規則職責均由銀保監會履行。

2、混凝土企業要把好基礎合同和保理合同的簽訂關，保證已方依約履行。

3、混凝土企業要把好基礎合同和保理合同的履行關，履行過程中的風險更多來自于相對方的履約情況和履行過程中相關證據的缺失，讓合同的履行留有痕跡，是企業風險防控的重要環節。

4、混凝土企業和保理商均未向應收帳款債務人發送債權轉讓通知的情況下，或應收帳款轉讓通知的內容沒有明確具體轉讓的事實，即使債權轉讓在央行登記系統進行了公示，也不能替代債權轉讓的通知義務。

5、對于企業來說，聘請專業的法律顧問是最直接、高效地防范及化解企業法律風險的路徑，而通過律師的法律培訓，讓公司的工作人員具備基本的法律思維則是防范法律風險的基礎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