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樣的力量

顏士州

一

“唉，起來。”

“我不叫A。”

“誰叫你A了？”

“你。”

“聽清楚點，我叫的是‘唉，唉！”

“哼，我告訴你，我叫李菊，木子李，菊花的菊！”

“呵，李菊同學(xué)，那就請你站起來，右腿向右邁出五十厘米，然后再后退五十厘米，騰出個空兒來吧。”

“你瞧你，一會兒進(jìn)一會兒出，煩不煩呀！”

真倒霉，碰上這么個“天敵”。這學(xué)期班級學(xué)生多，教室地方小，老師偏偏安排我跟李菊同桌。

這個李菊是我們班長，學(xué)習(xí)成績棒棒的，成天趴在桌子跟前，不是看書就是寫作業(yè)。她坐外面，我成天為上下課騰座的小事和她磨牙……

早上，我早早地就到了學(xué)校。在黑板上“精心”地畫出一幅《好狗把門圖》：一只長滿黃毛的哈巴狗，前腿戴著值周袖標(biāo)正趴在課桌前寫作業(yè)。一會兒班長來了，我連忙大聲地嚷道，“諸位請看，本人大作。最最逼真，最最形象，最最最……哈哈！”我一邊嚷著，一邊歪著脖子瞅著她，想著她嚎啕大哭的情景和一滴又一滴的“金豆”。好戲要開場了，你瞧她，平時麻雀般嘰嘰喳喳的班長，此時卻什么也沒說。只是看了看黑板，又望了望我，她想把我畫的擦掉，我慌忙把黑板擦藏起來，她沉默不語。眼看好戲要冷場，我靈機一動，急忙喊道：“去吧，告訴老師去。不過，我事先聲明，這畫的可不是……”

“告就告。班長，走，找老師去。”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叫開了。

她聽了我的話，轉(zhuǎn)身朝向教室的門。我心想她沒轍了，只好向老師求救。可誰知她剛走兩步，又停轉(zhuǎn)回來，兩道怨恨的目光直逼過來，我感到有點慌，可還是嚷著：“走啊，告訴老師去……”話還沒說完，我突然看到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閃發(fā)亮，卻始終不肯落下來。

上課鈴響了，我立即沖向黑板，掏出黑板擦來三下五除二擦了個干干凈凈。回頭一看，她正站在桌旁，等著我呢，我心底涌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滋味。

二

第二天，好友胡士杰找到我，說班長看到黑板上的漫畫，和我那得意洋洋的目光，非常氣憤，他明顯看得出來。

“她怎么不告訴老師？”我不解地問胡士杰。

“一個女同學(xué)跟我說的，她昨天真想大哭大鬧一場。可哭鬧又有什么用？”胡士杰把我拉到一邊，“你叫著號讓她去找老師，還不是讓大家都知道，你不服她。”

“我就是不服她。”

“朱劍，算盤你可打錯了，她才不會去找老師呢，你別以為她們女孩子好像只能靠老師活著。”

“我擦完黑板回來，也很詫異，她為什么不大哭大鬧一場？為什么主動給我讓座？為什么……這，我就不明白了。”

《好狗把門圖》可給我立了一大功。今后，我再也不必為上下課騰座位的小事而費盡心機了。

其實，班長好對付，只要稍微橫那么一點，她就軟了，這種人不足以成大事。

這幾天，我一見到她就立即揚起頭，高傲地從她身邊走過，不屑瞧她一眼，那架勢像一位威武的大將軍。

期中考試即將來臨，我們都進(jìn)入緊張的復(fù)習(xí)當(dāng)中。

“朱劍，語文七十三，數(shù)學(xué)七十九……平均七十三點五分，第二十七名。”老師一邊念著分?jǐn)?shù)，一邊不滿意地瞅著我，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上學(xué)期期末我還是前十名，現(xiàn)在……這還讓我怎么見人？

班長呢，考第三，她故意把成績表放在桌上炫耀。

我朱劍不是孬貨。班長，期末見。

第二十七，也許這回在她眼里我再也不是“將軍”了。我也該清醒一點，看看到底誰能爭過誰？

期中考試完事后，再過兩個多月就是期末，我不能耽誤了，得抓緊點滴時間認(rèn)真復(fù)習(xí)，不能讓她瞧不起。

三

其實，應(yīng)該感謝上帝，讓我和她成為同桌，我真正認(rèn)識了班長。

早晨挪桌，從書桌堂里掉出一個小本，封面寫著“信息與設(shè)想”。什么名堂？我抑制不住好奇心，翻了開來。

“中國的速度：一天蓋三座樓……”

“21世紀(jì)中葉，國民生產(chǎn)總值再翻一番，人民生活水平全面達(dá)到小康……”

“如果我當(dāng)市長，我要把全市做一番最科學(xué)的規(guī)劃，要給教育局下個命令，不讓學(xué)生只知啃書本，高分低能……”

我的天吶，她，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居然這么狂妄，搞信息，搞設(shè)想。

我，男子漢大丈夫，本應(yīng)該比她做得更強，更好……

一個學(xué)期終于結(jié)束了，班級聯(lián)歡晚會開始了。

“大家靜一下，我想說幾句話。”噢，班長要講話。

“同學(xué)們，整整一個學(xué)期就要過去了，這個學(xué)期里，我們寫下了友誼的詩章，可能也有小小的不快，像爭座位之類的小孩子玩意兒，我希望大家能忘卻這一切，就讓今天這個時刻，在你的日記上，作為最值得留戀和回憶的一頁存在吧！”

她向我走來，居然是迎著我的目光。一雙黑黑的眸子里閃著誠懇和希望，不知為什么，我卻不敢再看她。而她的腳步卻越來越近，終于停在我面前。

“朱劍，新年好！”

“啊，班長新年好。”

“朱劍，我一直想對你說句話。”

“噢，請說吧。”

“朱劍，昨天已經(jīng)結(jié)束，一切都將在新的起跑線上開始。”

“謝謝你，班長，我接受你的挑戰(zhàn)。請原諒，我曾看過你的日記，你‘野心不小呀！”

“那當(dāng)然，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班長，現(xiàn)在我是棋輸三招：一在計謀;二在遠(yuǎn)見;三在度量。不過有朝一日，我會把比分扳成三比三平。你信嗎？”

“不信！”

“好，就為這個‘不信干杯！”

“干！”班長和我把杯子中的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