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VAR模型的對外貿易與經濟增長關系實證研究

程佳韞 薛蘭婷

摘 要：對外貿易是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之一。以2010-2019年為背景，基于安徽省進出口貿易的季度數據，通過VAR模型進行脈沖響應以及方差分解分析，探討了后危機時代安徽省對外貿易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結果表明，2010-2012年安徽經濟增長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最大，其后隨著對外貿易與生產消費的恢復，逐漸趨于穩定。從影響因素上看，安徽省經濟增長主要源于自身的GDP增長，但是無論是出口貿易還是進口貿易，對安徽經濟增長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尤其是近幾年，相較于出口貿易，進口貿易對安徽經濟起到的積極作用更為顯著。

關鍵詞：對外貿易;經濟增長;VAR模型;安徽省;金融危機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60X（2021）01-0090-05

1 引言

幾個世紀以來，對外貿易與經濟增長之間關系的研究，始終是經濟學界的一個重要研究領域。從17世紀晚期重商主義的“獎出限入”到1776年Adam Smith的國富論，從20世紀30年代的J. M. Keynes及其追隨者們的對外貿易乘數理論，到20世紀50年代的R. Nurkse[1]的對外貿易增長引擎理論，無不肯定了對外貿易，尤其是出口貿易，對經濟增長的作用。20世紀70年代后，關于經濟增長，經濟學家認為最重要的是技術進步。在此基礎上產生的新貿易理論和新增長理論，對貿易和增長的關系做了更準確和細致的闡述。A. K. Dixit[2]、P. R. Kugman[3]、W. J. Ethier[4]等先后提出了一系列規模報酬遞增和不完全競爭市場條件的新貿易理論，指出貿易帶來的規模經濟導致經濟增長。L. A. Rivera-Batiz和P. Romer[5]把技術進步的內生機制引入經濟增長的分析中，提出思想的國際流動和產品貿易可以促進R&D部門去發展規模報酬遞增，因此兩個相似的發達國家之間的貿易可以導致持久的經濟增長。G. M. Grossman和E. Helpman[6]從動態的角度分析了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通過貿易帶來經濟增長，并強調了貿易層面政策工具的作用。J. A. Frankel和D. Romer[7]認為貿易具有規模效應是因為，它使市場規模擴大，廠商數量上升，資本積累和企業的創新擴大，從而導致經濟增長率上升。進入2000年以來，國際貿易研究拓展到了微觀層面，R. E. Baldwin和F. Nicoud[8]考慮了異質性企業框架內國際貿易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提出對外開放對增長的影響取決于開放對創新的邊際成本的影響。通過對經典文獻的回顧，大部分的理論研究都認為對外貿易會促進經濟增長，盡管其中的作用機制不盡相同。

2001年入世后，中國對外貿易總額取得了連續的大幅度增長，出口的增加帶動了國內生產總值的迅速上升。在這種背景下，許多學者開始研究中國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其中大多數文獻都集中于研究出口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如沈程翔[9]，林毅夫和李永軍[10]，王坤和張書云[11]，范柏乃、毛曉苔和王雙[12]）。但是，中國經濟增長也是與進口增長同步的，進口是獲得國外先進技術的最重要的途徑之一。尹翔碩、俞娟和吳昊[13]參照Coe[14]的研究成果，分析了中國的全要素生產率與其工業化貿易伙伴國技術溢出的關系，結果表明我國的TFP對外國R&D溢出的依賴很大。李小平、盧現祥和朱鐘棣[15]采用DEA方法將中國32個工業行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分解為技術效率和技術進步的增長，分別就出口和進口對生產率增長的影響作了實證分析，結果表明出口和生產率增長的關系不顯著;但進口顯著地促進了工業行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和技術進步的增長。丁正良和紀成君[16]建立向量自回歸模型對1978-2012年中國經濟增長、進出口貿易以及實際匯率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進口對中國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正向效應，很長時期內，其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大于出口。張小宇、劉永富和周錦嵐[17]研究了改革開放70年來中國對外貿易與經濟增長的動態關系，結果表明，在1978年實施改革開放、2001年加入世貿組織和2008年爆發美國金融危機等重要時間點上，出口貿易對經濟增長表現出逐漸減弱的拉動效應，而進口貿易表現出穩步增加的促進效應。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研究顯示，進口貿易對中國經濟增長同樣具有促進作用。

長江三角洲地區是中國經濟發展最活躍、開放程度最高、創新能力最強的區域之一，2018年底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安徽省作為唯一的中部省份，被全域納入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國家戰略。利用對外貿易促進經濟增長，可以有效縮短安徽與滬蘇浙的差距，提升長三角一體化的高質量發展。關于安徽對外貿易與經濟增長問題，已有文獻做了類似研究，大部分研究結果顯示，安徽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但出口和進口分別對安徽經濟增長的帶動作用，學者觀點有分歧。以王宇新和姚梅[18]、胡良益和沈翩翩[19]等為代表的學者認為，安徽出口貿易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著正相關，大力發展出口貿易有利于提高安徽經濟發展水平。而以汪瑤和金澤虎[20]、朱家明和苗宇[21]、楊文欣和徐毅[22]等為代表的學者則認為進口貿易對安徽省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更顯著。

2008年爆發的全球金融危機給世界貿易與經濟帶來了巨大的負面影響。然而，在2010-2019年，安徽經濟總量穩步上升，2019年安徽全年生產總值（GDP）為37114億元，居全國第11位，是2010年12263.4億元的三倍多。同時期，受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影響，2009年安徽省進出口總額156億美元，同比下降22.5%，但是從2009年末開始，安徽外貿快速下滑勢頭得到遏制，開始止跌回升。此后逐年上升，2019年安徽省進出口總額達687.3億美元，其中出口404億美元，進口283.3億美元。在后危機時代，作為經濟增長重要引擎之一的對外貿易對安徽經濟增長是否起作用？出口貿易與進口貿易對安徽經濟增長的影響到底有多大？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之上，選取2010-2019年安徽省對外貿易與經濟增長的相關數據，通過VAR模型進行脈沖響應以及方差分解分析，對安徽省對外貿易和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深入分析與探討。

2 實證分析

VAR模型一般表示為

式中，Yt是（n×1）向量組成的同方差平穩的線性隨機過程;α是VAR模型截距列向量;βi是（n×n）的系數矩陣;Yt-i是Yt向量的i階滯后變量;εt是隨機干擾項，其中，i=1，2，……，k。

本文選取安徽省地區生產總值作為經濟增長指標，安徽省進出口貿易額作為對外貿易統計指標，分別記為GDP、IM、EX，單位為億元。數據來源于安徽省統計局官網上公布的統計年鑒與統計公報，年平均匯率數據來源于國家外匯局統計資料，研究期限為2010年至2019年上半年。為了準確反映經濟波動的規律，本文選取季度統計數據，以2010年第一季度作為基期。為了消除通貨膨脹的影響，本文根據每月的價格指數計算每季度平均通貨膨脹率，然后以每季度名義GDP、IM、EX計算出以后每季度的實際GDP、IM、EX。另外，為了消除時間序列數據的異方差影響，在不改變原始數據性質的基礎之上，對數據進行對數化處理，分別記為lnGDP、lnIM、lnEX。

2.1 變量平穩性檢驗

變量平穩性檢驗是對數據特征的一個基本性測試，只有通過平穩性檢驗才能進行VAR模型的建立。從檢驗結果可以知道，只有lnEX在5%的顯著性水平即原序列保持平穩，而lnGDP和lnIM在10%顯著性水平下并未順利通過檢驗，即不能認為這兩個變量存在原序列的平穩。進而進行一階差分，根據表1可知，這三個變量均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即三個變量都是一階單整。

2.2 協整分析

由于偶然性可能導致數據的結果只能反映暫時的數量關系而難以長期穩定存在。對于非平穩序列的線性組合而言就需要檢驗這種穩定性是否存在。協整檢驗就是基于此種目的出發，從數據本身來進行評估。本文選用Johansen檢驗（JJ檢驗）作為標準，對于Johansen檢驗滯后階數則選取AIC準則（赤池信息準則）和SC準則（施瓦茲準則）兩個指標。在滯后一期到滯后六期的情況下，最佳滯后階數選擇的評判標準是兩個指標對應的數字均為最小值。表2顯示在滯后四期的時候，兩個準則的數據同時達到最小，故最佳滯后期為四期。

在此基礎上確定協整檢驗的階數為三階。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安徽省生產總值、進口額與出口額之間存在長期協整關系。通過一階兩步法，協整方程為lnGDP=0.424463lnEX +12.00144和lnGDP=0.8379586lnIM+6.863207。

2.3 格蘭杰檢驗

協整檢驗結果驗證了安徽省生產總值和進出口貿易額之間的確存在長期穩定的關系。但是三者之間的因果關系還需要進一步探尋，從而更加具體地論證經濟增長與進出口之間的作用機制，格蘭杰檢驗可以檢驗這種關系。本文選擇三階作為格蘭杰因果檢驗的滯后階數進行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出口貿易是安徽省生產總值的格蘭杰原因，安徽省生產總值是進口貿易的格蘭杰原因。這說明，加大出口貿易可促進安徽省GDP的增長，同時安徽省GDP的增長又會作用于進口貿易，提升進口貿易額。

2.4 模型穩定性檢驗

從模型的穩定性來看，圖1顯示模型的全部特征多項式根的倒數均位于單位圓內，模型是穩定的。

2.5 脈沖響應函數分析

脈沖響應函數分析法（IRF）研究的是外來沖擊使得系統發生動態變化的過程。當lnGDP受到自身一個標準差沖擊后，如圖2所示，脈沖值始終為正，雖然在10期之前呈現較為劇烈的波動，而后卻逐漸收斂，且收斂趨勢十分穩定。說明安徽省經濟增長在后危機時代頭三年內受自身沖擊較大，隨后逐漸穩定。

當lnGDP受到lnEX一個標準差沖擊后，如圖3所示，脈沖值始終為正，在1-4期脈沖值急劇上升，而后波動攀升，在第8期達到峰值，然后緩慢下降，逐漸收斂。說明出口貿易對安徽省經濟增長發揮的作用在后危機時代仍然是正向的，且在頭三年里效果最為明顯，尤其是在第二年末的時候達到沖擊的頂點，而后作用逐漸減弱。

當lnGDP受到lnIM一個標準差沖擊后，如圖4所示，在前3期脈沖值為負，然后逐漸上升，在第6期達到頂點后，緩慢下降，最終趨于平穩。說明安徽省進口貿易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較大，其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存在時滯。在后危機時代的初期進口貿易對安徽省經濟增長帶來了負面作用，大約一年之后才逐漸轉為正向作用并持續增加，在第二年末達到最大，在第三年后進口貿易的作用才趨于平緩和收斂。

2.6 方差分解分析

由于外來的沖擊使得系統發生改變，體現在系統內生變量的變化，針對這種變化的定性分析通常是通過方差來確定的，方差越大，則說明沖擊的影響效果越大，給出了一個評價的標準，是沖擊內部效果信息的重要體現。

根據脈沖響應函數的分析結果可知，沖擊主要影響前10期，之后趨于穩定并收斂，因此，對于方差分解的分析主要集中考察前10期。由表5可知，lnGDP對自身的解釋力度最大，從第2期開始逐漸呈下降趨勢，從第8期開始，解釋力度趨于平穩，但仍占據50%以上，說明，安徽經濟增長受GDP自身的影響最大。lnEX對lnGDP變動的貢獻度在前3期較小，但是從第4期開始呈現急速上升的態勢，之后雖然有所波動，但一直保持在10%以上，說明在后危機時代出口貿易對安徽經濟增長有促進作用，但貢獻度波動較大。lnIM對lnGDP變動的貢獻度則隨時間的推移呈現快速上升的態勢，從第2期的15.04%上升到第7期的30.31%，然后逐漸穩定在30%左右，遠遠高于出口貿易對GDP的解釋力度，體現了進口貿易在后危機時代對安徽經濟增長的帶動作用較出口貿易更為顯著。

3 結論與建議

3.1 結論

從VAR模型分析的結果可以發現，后危機時代的頭三年，即2010-2012年，安徽經濟增長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最大，其后隨著對外貿易與生產消費的恢復，逐漸趨于穩定。從影響因素上看，安徽省經濟增長主要源于自身的GDP增長，但是無論是出口貿易還是進口貿易，對安徽經濟增長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近年來，出口貿易對安徽經濟增長的影響力逐漸減弱，貢獻度占10%以上。進口貿易雖然在初期對安徽經濟增長存在一定的負面作用，然而在安徽GDP增長對進口貿易的反向促進作用下，進口對安徽經濟增長的貢獻度反而逐年增加，在30%左右，進口貿易對安徽GDP的帶動作用強于出口貿易。相較于滬蘇浙等長三角發達地區，安徽通過進口貿易獲得技術外溢可以提升企業制造能力，引導產業轉型升級，縮小與發達省份的技術差距，從側面顯示了安徽經濟增長的巨大潛力。

3.2 建議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給全球貿易與經濟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和負面影響，對安徽外貿與經濟增長提出了新的挑戰。為促進安徽省經濟增長以及對外貿易的進一步發展，結合上文分析結果，本文提出如下兩點建議。

（1）高質量融入長三角一體化，推進區域統一市場的建立。GDP的自身增長是安徽經濟增長的主要源泉，以長三角一體化為契機，打破要素市場的行政壟斷和競爭不足，實現價格信號在資源配置中的統一協調作用，通過地方政府職能改革和協調，大力推進區域市場高質量一體化發展，加快與滬蘇浙中心區的對接和聯動，輻射帶動安徽省經濟加快發展。

（2）調整對外開放思路，利用內需市場虹吸全球先進創新要素。疫情席卷全球，盡管安徽省外貿依存度不高，但原料供應不上、產品運不出去的現象激增，對穩增長、穩就業形成了巨大壓力。在基于內需的前提下，統籌利用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發揮長三角超大統一市場的優勢，虹吸全球先進生產要素，發展安徽的創新經濟，建立健全“高新基”全產業鏈項目體系建設工程，為安徽經濟增長提供強大動力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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