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新冠肺炎疫情沖擊,2020年一季度中國經濟經歷前所未有的斷崖式下跌,隨后在全國人民共同努力下,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復工復產復商復市復學得以啟動,經濟逐步恢復正增長,國家統計局發布數據顯示,我國全年GDP增速保持在2.3%的正增長,在世界經濟陷入衰退的背景下,中國有望成為2020年世界主要經濟體當中唯一實現正增長的經濟體,成為引領世界經濟復蘇的主要引擎之一。

劉向東
2021年以來,疫情仍在全球肆虐,但中國經濟復蘇已經在路上,有望延續2020年下半年復蘇態勢,迎來更為強勁的增長。2020年12月,世界銀行發布的《中國經濟簡報:從復蘇走向再平衡》預測,2021年中國經濟增速將回升至7.9%。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于同年10月做出的預測更為樂觀,認為2021年中國經濟有望反彈至8.2%。
實際上,從2020年二季度開始,中國經濟就進入了強勢反彈階段,2020年四季度的經濟指標更是反映出中國經濟恢復向好的勢頭。有人擔心經濟恢復速度不可能那么快,即便增速大幅回暖也可能只是曇花一現。不過,我們對中國經濟2021年實現高增長、低通脹的目標有理由保持樂觀。
第一,疫情有望得到徹底控制。疫情能否得到全面控制,將會影響中國和世界經濟恢復的高度。隨著疫苗的上市與廣泛接種,我們預計疫情會在2021年上半年逐步消失,世界各國經濟將擺脫疫情的“陰霾”走向復蘇。如果世界經濟能夠加速恢復,中國經濟將會因為外需提振而受益,有望持續保持較高速的增長勢頭。
第二,前期較低基數的表象支撐。2020年中國經濟增速穩步復蘇,但一季度、二季度經濟同比增長分別為-6.8%和3.2%,相比正常年份增速大幅降低。2021年,中國經濟只要延續2020年下半年恢復程度,至少一、二季度經濟同比增速會有較大幅度的提升,特別是一季度有望超過10%,二季度也有望保持在9%以上,三季度、四季度同比有所回落但也不會低于6%。在低基數作用下,2021年經濟增速大概率呈現“前高后低”態勢,市場關注焦點在于下半年回落速度會有多大,尚需觀察的是走出下行通道還是重返下行通道。
第三,開放的外部環境持續改善。2020年中國持續擴大對外開放,積極營造發展的戰略機遇期,在擴大和完善國內自貿試驗區的基礎上,致力于形成高標準自貿區網絡,加快促成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簽署,并于2020年年底與歐盟簽署中歐全面投資協定。尤其是RCEP和中歐投資協定將在2021年進入實質性推動階段,高水平雙、多邊經貿協定安排將給中國經濟發展增添新動力。
第四,全面深化改革向縱深推進。2020年年末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提出,2021年要保持政策的連續性、穩定性、可持續性。這意味著宏觀政策逐步回歸常態但不會急轉彎,而前期出臺的刺激政策將逐步在2021年落地見效,仍然會對經濟增長產生正向激勵。
十九屆五中全會指出,全面深化改革,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這意味著要依靠改革創新釋放經濟活力和動力,使改革更好對接發展所需、基層所盼、民心所向,推動改革和發展深度融合、高效聯動。為構建新發展格局邁好步,推進全面深化改革將會為中國經濟平穩健康發展提供新的動力支撐,尤其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將加速培育中國經濟增長內生動力。
相比2020年中國經濟遭遇疫情這一“黑天鵝”事件,2021年中國經濟遭受的沖擊大幅減弱,全年有望維持不超過3%的通脹水平,整體經濟運行狀況將遠好于2020年,為全面深化改革提供難得的寬松環境。然而,中國發展的內外環境依然復雜多變,特別是經濟復蘇的基礎仍不牢固,不確定和不穩定因素仍較多,不排除中國經濟增速達不到預期水平的可能。
總的來看,制約經濟恢復高增長因素既有短期周期性因素,也有更深層次的結構性因素,也可能有不可掉以輕心的“灰犀牛”風險,如房地產泡沫。
一方面,外部需求的不確定性較大。受益于率先復工復產,中國成為世界經濟恢復的穩定錨,主要表現在2020年出口增速回升較快,但當其他國家完全復工復產后,這種可持續性值得擔憂。
進一步講,疫后世界各國政策調整和協調并不同步,由此可能產生新的政策外溢風險,新興市場國家脆弱性上升。此外,自然災害、地緣政治等傳統和非傳統領域風險可能加劇國際金融市場波動,對我國開放條件下的經濟系統形成威脅。
另一方面,消費增速恢復可能不及預期。2020年下半年,我國經濟恢復加快,主要得益于投資和出口驅動的經濟增長,而消費的恢復并不那么強勁。2020年12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當月同比攀升至4.6%,但2020年同比下降3.9%,其中餐飲收入累計同比下降16.6%,而其12月當月同比轉為正的0.4%。
從環比增速看,消費增速已出現放緩跡象,預示著后續消費回補和潛力釋放的難度較大。中國經濟要實現較高速增長離不開消費的有力支撐,而消費恢復較高增長則有賴于形成良好的居民收入預期,更多的消費者愿消費、敢消費和有能力消費,而不是透支消費。在人口生育率持續走低和人口老齡化持續走高的情況下,消費潛力的充分釋放面臨較大挑戰。
此外,債務償還負擔加重引發潛在風險。盡管中國經濟正在恢復向好,但中小微企業經營狀況和地方政府財政狀況并未得到有效改善。
債務壓力下,中國經濟面臨潛在的企業違約破產和銀行資產不良率上升的風險。2020年三季度末,我國實體經濟部門杠桿率為270.1%,其中非金融企業部門杠桿率上升較快,同期攀升至164%。同時,居民家庭部門債務有所攀升,除個別月份外,2020年3月后居民戶新增人民幣中長期貸款當月值均高于?2017-2019?年的平均值,其中2020?年第三季度家庭部門杠桿率已攀升至?64.1%。
企業經營惡化和銀行讓利行為對金融系統(尤其是中小銀行)的資產質量造成一定負面影響,特別是企業債券違約壓力仍然較大,銀行業不良資產反彈壓力將上升,系統性金融風險發生的可能性加大。
形勢上看,2021年中國經濟恢復向好為宏觀調控轉向提供有力支撐,但考慮外部不確定性和經濟復蘇基礎仍不牢固,宏觀調控方向即便有所轉彎,也要把握好時效度,即做到穩中求進,不出現政策懸崖,確保2020年-2021年兩年能維持5.5%左右的平均實際增長。
按照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的要求,宏觀調控著力點在于統籌運用財政貨幣等逆周期調節政策和就業、產業、結構性改革等跨周期政策的設計,努力把經濟運行保持在合理區間,把深入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擴大內需這一戰略基點有效結合起來,同時兼顧中長期防范系統性風險。
財政政策要留有余地緩緩收縮。要保持對經濟恢復的必要支持力度,主要是保證財政資金參投基建等項目投資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即仍需安排適度規模的財政支出和地方專項債,以便滿足在建和新開工的“兩新一重”(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新型城鎮化建設與交通、水利等重大工程建設)等重大項目資金需求,并在保障國家重大戰略支出,在科技創新、經濟結構調整和收入分配上主動作為;為平衡各級政府財政收支,既要積極探索增加地方財政收入的主體稅種,在結構性減稅降費政策上評估優化,引導各級政府過緊日子,還需化解地方隱性債務,適度降低地方政府發債規模,促使財政赤字回落到3%左右,規范地方專項債發行和使用,提升債務形成對應資產的質量。
貨幣政策要相對靈活地趨于穩健。為繼續給中小微企業紓困,貨幣政策仍有必要保持較為充裕的流動性,保持貨幣供應量和社會融資規模增速與名義經濟增速的相匹配,謹防貨幣收緊帶來的信用風險,今后既要更加注重資金投向的精準性,加大對科技創新、綠色發展、中小微企業等金融支持,引導資金流向實體經濟和民生所需領域,還要繼續在降低融資成本上下功夫,提高貨幣政策傳導效率,引導債券市場利率走低,完善多層次資本市場直接融資機制,著力解決中小微企業融資貴問題。為防止引發高通脹和資產價格泡沫,貨幣政策還需瞄準就業和物價穩定,保持相當的穩健性和連續性,尤其是穩定住宏觀杠桿率,實現債務長期可控,需輔以實施強有力的宏觀審慎政策與微觀監管措施,抑制資金在金融部門空轉和催生資產泡沫,引導金融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
抓住機會,推進全面深化改革開放。充分抓住2021年經濟恢復向好的時間窗口,加快推進全面深化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改革,繼續推進國資國企改革、財稅金融改革、農村土地改革、收入分配改革,營造良好的創新創業氛圍,完善科技創新體制機制和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優化調整財政補貼等產業扶持政策,強化競爭性政策的基礎地位,依法實施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把深化改革風險降至最低,充分釋放更大的制度改革紅利。加快落實和利用好RCEP、中歐投資協定等雙、多邊經貿協定,積極鼓勵中國企業持續開拓國際市場,增強中國大規模市場對外資企業的吸引力,深入推進制度型開放,實現開放和改革的相互促進,增強運用國際通行規則維護國家利益和安全的能力。
保持定力,加快培育完整內需體系。抓住擴大內需這個戰略基點,為構建新發展格局提供有力的制度支撐。著力加快促進養老托育服務健康發展,解決好“一老一小”問題,健全老有所養幼有所育的政策體系,完善住房租賃市場制度,加快破除當前存在的一些限制消費政策,全面促進消費;加快推進要素市場化改革,打通資本下鄉等制度障礙,盤活農村集體土地和促進城鄉要素自由流轉,繼續推進“兩新一重”建設,促進制造業設備更新和技術改造投資,加大在教育、醫療、養老、育幼等公共服務領域的投資,拓展投資新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