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瑞波 徐本麗
(貴州師范大學國際旅游文化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
在新時代下背景下,非遺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成為人們爭論的焦點問題。當前百余所高校開展的非遺研培工作卓見成效,中華民族文化資源庫貴陽市非遺項目及傳承人數字化保護服務項目、非遺數據資源著錄等工作已完成。貴安新區也以文旅融合為契機,積極探索推進非遺和旅游融合發展,積極在景區規劃建設了一批非遺展示館,組織傳統歌舞、工藝展演,建設非遺小鎮、推出特色旅游產品,這些已經取得的成果都將成為貴州非遺保護、發展的堅實基礎。但非遺與現代社會和大眾生活之間仍然保持著距離,尚未實現活態傳承的終極目的。文章以貴陽貴安非遺作為主要的研究內容,以期在探索非遺融合發展路徑的過程中創造新的經濟和文化價值。當前,文化強國戰略和非遺的活態傳承已經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問題,由此,各級政府、高校、企業等社會團體形成了一個廣泛的統一戰線,聯合起來展開了非遺融合發展路徑的探索,促進了非遺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通過對國內外有關非遺融合發展相關文獻的梳理,發現當前將非遺與數字技術、高等教育、旅游業、文創產業融合已成為必然的趨勢。在此基礎上提出了貴陽貴安非遺融合發展的4條路徑,分別是非遺+數字化、非遺+高等教育、非遺+旅游、非遺+文化產業。如圖1所示,一方面,這4條融合路徑滿足了非遺保護的訴求:首先,非遺需要利用現代的數字化技術進行資料整理,使其保持原有的面貌,為今后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保障;其次,利用高校的資源優勢,讓從來沒有讀過大學的非遺傳承人走進高校,讓非遺文化走進青年一代的學習、生活當中,增強非遺的傳承后勁,為其可持續發展打下基礎;再次,以旅游為載體,通過旅游活動傳播非遺,增強游客對于非遺的認識和了解;最后,將非遺與產業相結合,才能使其走向大眾視野,通過提取時尚元素和按照當代人的審美方式來進行創作,實現非遺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另一方面,與非遺的融合也分別滿足了這4條路徑的發展訴求:首先,數字技術通過對現存的非遺資源進行收集、加工、存儲、傳遞等方式實現了信息的資源化,體現了數字技術的社會效益和價值;其次,非遺的融入能夠充實高校的校園文化,使高校更具地方特色,同時也有助于青年對民族文化的習得、建立文化自信;再次,非遺融入旅游業能夠豐富旅游景區景點的文化內涵,增強游客的文化體驗,豐富旅游產品的供給,滿足游客的多樣化需求;最后,非遺元素的注入,能夠鑒別于其他國家、民族的產品,彰顯本民族特色,幫助文創產業創新創業發展。

圖1 貴陽貴安非遺融合發展路徑
文化創意產業是一種新興產業業態,它可以打破產業邊界,促進產業轉型升級[1]。文創產品本身就是非遺的一種載體,如能將非遺與文化創意產業相融合,讓傳統文化通過文化創意的形式與當下生活重新發生關聯,就能夠實現非遺的生產性保護。中國著名學者費孝通先生說過:“我們現在不光要發展經濟,也要重新認識人文資源,要回頭看到這種資源給我們帶來的影響。[2]”將非遺融合于文創當中,充分利用資源,實現整合跨界資源,將中國優秀傳統文化轉變成符合現代審美需求的文化產品,縮短非遺與大眾間的距離。
目前,貴陽市政府投資1 050萬元組織實施中國民族文化資源庫貴陽市非遺項目及傳承人數字化保護服務項目,對近百項市級以上非遺項目及其代表性傳承人進行數字化搶救保護,以保護民族文化特色資源,并將其納入中國民族文化資源庫。截至目前,中國民族文化資源庫貴陽市非遺項目及傳承人數字化保護服務項目已完成非遺項目110個,非遺視頻60個、非遺短視頻52個。在此基礎上,貴陽貴安的非遺類文創產品設計就可以充分利用這些數字化資源,在其中篩選出適合的非遺元素進行文創產品開發,建立非遺類文創產品資料庫,為非遺文創產品的產業化發展奠定基礎。
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是指在有重要價值的非遺傳承過程中,代表某項遺產深厚的民族民間文化傳統,掌握杰出的技術、技藝、技能,為社區、群體、族群所公認的有影響力的人物[3]。他們的優勢就是充分了解非遺項目,可以為非遺類文創產品提供資源和素材,但他們的劣勢就是大多受教育程度較低、年齡偏大,很難根據當代社會的審美需求設計出受歡迎的文創產品。設計師的優勢就是有美術功底、設計技能和市場意識,但在非遺類文創產品方面缺乏相關專業知識背景。所以建立“傳承人+設計師”的合作開發模式,兩者取長補短,共同推出好的非遺類文創產品。
以花溪苗繡為例,伴隨現代化發展,苗繡制作的服飾已不再是人們的日常服飾,更多的是做成展覽品、收藏品,受眾因此大大縮小,也不利于這項非遺的傳播。如果采用金字塔式的產品定位,將非遺類文創產品置于塔基,將傳統的服務于大眾的苗繡日常用品作為金字塔的中堅力量,將用于展覽、收藏的苗繡置于塔尖。在產品生產的數量上由上到下逐漸增高,在產品的價格上由上到下逐漸降低。
目前,非遺產品相關人員都關注非遺的生產、設計問題,忽視了非遺產品的營銷,導致很多優秀的非遺產品被生產出來之后卻鮮少受到關注。現在已經是自媒體時代,每個人都可以當主播,在網絡上進行宣傳,宣傳平臺也非常豐富,各種短視頻層出不窮。相關部門應成立專門的非遺產品營銷團隊,對非遺文創產品的生產者、非遺傳承人進行幫扶,幫助他們建立自己的直播間、線上銷售平臺,通過抖音、快手、微博等自媒體平臺對非遺文創產品的理念、文化內涵、制作過程進行展示宣傳并銷售,以提升產品的知名度、增加產品的銷售量,縮小產品與顧客之間的距離。
高校作為教育人才、傳播知識的主體,不僅具有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的作用,還具有文化傳承與科技創新功能[4]。貴陽貴安新區是貴州的高校聚集區,由14所高校和職業院校組成,擁有豐富的學術和教學資源。這一背景和條件使得貴陽貴安非遺與高校融合發展成為趨勢和必然。
在貴州省文化廳和省非遺中心的支持下,貴州省目前有15所非遺研培單位,經過2年來的培訓工作,積累了豐富的培訓經驗,已逐步探索了一條適合貴州本土化的研培道路。目前貴陽貴安非遺研培除了安排貴州師范大學外,還有很多豐富的大學資源有待充分利用。
校園文化是學校發展的核心內容,體現著學校的辦學理念和學校發展方向。將非遺文化與校園文化結合,是落實立德樹人,培育學生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培養社會主義合格的建設者和接班人的戰略任務[5]。通過將非遺融入校園的建筑、設施當中,建立非遺或單項的刺繡、蠟染、侗族大歌社團、開展“非遺文化進校園”系列活動、開展主題講座等方式,營造極具地方特色、充滿傳統文化的校園環境。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核心是對傳承人的培養,高校的核心職能是培養人才,教育教學體系直接聯系師生、聯通知識、對接地方文化,是二者融合發展的必由之路[6]。因文化遺產的保護應運而生的就業崗位有非遺普查、認定、建檔、保存和傳播等,高校人才培養成果應與市場接軌,培養非遺保護的專業人才,實現專業化、學科化和規范化[7]。高校可通過成立相關專業,培養非遺職業型和研究型人才、針對非遺相關專業開設必修課程、針對全校學生開設非遺選修課程、開展非遺講座、開展“非遺傳承人進校園”活動等方式,讓非遺和學生全面地接觸,鼓勵學生把保護非遺作為自己的職業,喜歡非遺、傳承非遺。
圖書館是一所大學的靈魂,具有人杰地靈的優勢,有責任和義務開展與地方非物質文化遺產相關的工作。一方面能夠豐富圖書館的內容和功能,增加圖書館的地域特色和文化底蘊,另一方面能夠促進地方文化建設,幫助高校、師生建立文化自信。目前,國家在大力發展非遺的數字化保護,高校圖書館應與其他相關部門建立信息資源共享平臺,互助互利,共同為地方的非遺保護奉獻力量。除此之外,高校圖書館還可以利用自身優勢舉辦非遺展覽,將非遺以物品、圖片、文字等不同形式向全校師生展示,拉近非遺與全校師生的距離。
貴州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是承擔貴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普查、傳播和數據庫建設,進行非物質文化遺產理論研究、學術交流、科學實踐保護工作,提供全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人才培訓和相關咨詢服務工作的重要平臺。但目前該平臺僅能通過文字、圖片來介紹貴州非遺項目,缺少音頻、視頻等多樣化的數字化展示,目前完成的非遺數字化成果也沒有在該平臺進行展示。貴陽數字博物館APP是一個線上博物館展示平臺,市民可以在上面查看貴陽所有的博物館資訊或直接看3D模型,這個APP于2016年就在PC端和移動端同時上線,但至今移動端仍不能使用。“中國民族文化資源庫”是目前貴陽非遺數字化展示最全面、完善的平臺,但沒有推廣開來,讓這些數字化成果束之高閣,未達到非遺數字化的真正目的。雖然目前的非遺數字化保護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還需進一步完善。
非遺的數字化保護是一個新的技術手段,缺乏相關的法律法規,不利于工作的開展。首先,政府有關部門要盡快完善相關法律法規,讓非遺數字化工作更加規范,也讓各級各部門獲得更有針對性的工作指導。其次,非遺數字化工作有關部門在現有成果、工作經驗的基礎上繼續推進非遺數字化項目的發展進程,將更多的非遺項目納入數字化保護當中,并建立部門之間的溝通平臺,節約工作成本、提高工作效率。
首先,完善數字化展示平臺。相關部門應重視這些平臺在非遺數字化保護當中的重要作用,通過完善專業人才隊伍、增加平臺建設資金等方式讓貴陽市非物質文化遺產網、貴陽數字博物館等平臺更新、完善起來,增添非遺資源的音頻、視頻、圖片等內容。就貴陽數字博物館而言,目前移動端還不能正常使用,而現在相對于電腦而言,手機的普及率高得多,人們使用起來也更加便利,盡快完善手機端的功能,讓市民享受到數字博物館的服務。其次,創新數字化展示形式。目前貴陽非遺數字化展示方式還停留在網站展示階段,缺乏非遺數字化成果與大眾的互動功能,缺乏體驗感。用VR、AR等技術手段增強非遺傳播的真實感、互動感或非遺數字化資源應用于文化傳媒當中,將非遺融入影視作品或開發相關目標游戲等,讓大眾在休閑娛樂過程中與非遺互動。針對兒童青少年群體,冗長的文字介紹和單調的圖片不能對他們產生吸引力,制作動畫片、動漫等讓非遺融入他們的生活,建立非遺的保護和傳承意識[8]。數字已占據人們的大部分生活,這給傳播和推廣非遺數字化提供了很好的時代機遇,但目前還需要認識并充分利用這個機遇,創新傳播形式,更好地保護和傳承非遺文化。
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旅游融合的前提是非遺要具有吸引力,但非遺之所以具有吸引力除了某種客觀屬性之外,還往往是人為建構主觀因素。簡而言之就是要講好故事,使旅游者產生相應的身份認同,并由此產生出游動機,進而促使非遺和旅游融合得以實現。例如,一個好的非遺產品,除了其本身的客觀屬性之外,應該還要講好五大故事:造型、色彩、材料、工藝、文化,要把這些故事講出來,強化非遺的旅游吸引力。以貴陽市花溪刺繡為例,在造型上:花溪苗繡中常見的挑花圖案有豬蹄杈、牛蹄杈、牛頭、羊頭、荷花、稻穗、田園、銅鼓、太陽、苗王印等,這些圖案代表著苗族同胞們追念祖先、記錄歷史、表達愛情、記錄生活場景、美化自己等。在色彩上:隨著時代和生產技術的發展,在不同時期苗族同胞們對色彩有著不同的偏好。在1900年以前,苗族挑花以自織青麻布為底布,色彩單純雅致,挑花上以銀色為主,白色為輔,加以少量彩色,圖案呈幾何化。1900—1966年,挑花底布仍以青色麻布為主,出現少量青色土棉布,顏色逐漸多彩華麗,以紅綢為主,黃、綠、白等為輔,圖案更加豐富。1967年之后,挑花的底布色彩開始多樣化,有紅、藍、黃、白、黑等,挑花用的彩線從材質到顏色都豐富多彩,構圖更加自由,并開始模仿現代紡織的圖案。在材料上,花溪區位于貴州高原的中部,冬無嚴寒,夏無酷暑,為花溪苗繡挑花的原料“麻”和用于提取染料的“藍草”提供了生長條件。勤勞的苗族婦女用人工種植的火麻提取麻,將麻紡成紗、織成布,再用藍草制成染料給布染色,就得到了當地常用的服飾面料。在工藝上,花溪苗繡保持著中國民間的織、繡、挑、染的傳統工藝技法,與此同時穿插其他的工藝手法,如挑中帶繡、染中帶繡、織繡結合,從而實現服飾圖案的花團錦簇、流光溢彩。在文化上,由于苗族沒有文字,花溪苗族挑花成為了本民族歷史和傳說的載體,廣泛運用于苗族的日常生活如節慶、擇偶、婚喪、宗教儀式的服飾中,有著很強的實用價值。在苗族人眼里,苗繡挑花水平的高低是衡量一個女子聰明才智的標準,不會挑花的女子很難找到婆家。因此,苗族姑娘們從七八歲開始,就在長輩的言傳身教下學習挑花。
當非遺成為旅游吸引物之后,讓文化外顯,使其具備“參觀性”,讓旅游者能夠看得到、摸得到、感受得到,獲得更好的旅游體驗,這就成了非遺與旅游融合進一步發展的基礎。在目前的實踐當中,非遺的可參觀性有3種模式:①博物館模式。針對可以移動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將其放于固定的場所,按照一定的規則進行集中展示,再賦予相應講解,給游客文化體驗。而對于不可移動的非遺就采用就地保護的方式,展示其原生性。②節慶演藝模式。這種展示模式起源于傳統節慶活動,現已發展為通過技術手段的支持將現代技術與傳統表演相融合的文化展示模式。③歷史古鎮模式。將非遺與當地人的生活融為一體,通過煙火氣息增強游客的體驗感。
隨著時代發展,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文創產業、高等教育、數字化技術、旅游業融合發展是大勢所趨,這也解決了相互之間的發展需要。在融合過程中積極采用多條路徑、方法對非遺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發展具有重要意義。通過非遺傳承的數字化,非遺、高校、旅游和產業的融合,不斷地提煉時尚元素和當代人的審美特征相結合,不斷地為非遺的舊有模式賦予新的生命力,使其融入現代社會和大眾生活,實現非遺的活態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