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海兵
來世不再做棵女貞樹
經(jīng)歷一冬,這兩棵長得高大粗壯的樹,葉子落光了,一絲不掛地站在茶店鄉(xiāng)李家灣村的一個山坳里。三月的陽光和煦,四野寂靜,我仿佛聽見了兩棵樹生機流淌的聲音,它們袒露在早春空氣中的器官,高亢而微微顫動。
這兩棵樹,一棵是黃連木,一棵是油患子。
我想說的并不是它們,而是被它們攔在身后的女貞樹——這是一株蔥蘢得有點發(fā)悶的樹,葉片殘破,身軀佝僂,那蓬嚴實而呆滯的綠蔭不知道綠了多少個冬天,上面積滿灰塵鳥屎,枝杈間沒有掩嚴的部分,漏出驚慌的閃電般的白光。在這荒山野嶺,方圓數(shù)里不見人戶,可女貞樹的腳下卻躺著幾塊殘碑,上面蛇痕蛛影,字跡隱約,看了讓人背心發(fā)瘆。看這棵樹上新釘?shù)呐疲瑯潺g已經(jīng)三百多歲了,和旁邊的黃連木、油患子一樣。
當年青青蔥蔥地把它栽在這里的主人,恐怕已經(jīng)輪回了幾回,但這棵樹還在堅持。秋天它不落葉,冬天它不落葉,仿佛穿著厚厚的衣服,生怕不懷好意的黃連木和油患子窺伺到它的秘密。《本草綱目》中對女貞樹的命名有所釋義:“此木凌冬青翠,有貞守之操,故以貞女狀之。”司馬相如在《上林賦》中也專門點到“欃檀木蘭,豫章女貞”。看得出來,女貞樹的秘密不僅與女人有關,更與中國傳統(tǒng)男人關心的貞操有關。在民間,關于女貞樹的演繹就更多了,比較經(jīng)典的一個是:古代有個叫貞子的姑娘嫁給了一個農夫,兩人雖家境貧寒但感情甚篤。哪知婚后三月丈夫便被抓去充軍,一去三年,音信全無。貞子整日思念丈夫,以淚洗面,茶飯不思。一天,前線帶來消息,說她的丈夫不幸戰(zhàn)死,貞子終于倒下,臨死前叮囑親人在她的墳頭栽一棵小樹,并交代說,如果此樹四季常青,便是她對丈夫的情意永世不變。那棵樹便是女貞的始祖。從司馬相如的《上林賦》來看,那棵女貞估計不是幽居于茶店鎮(zhèn)李家灣村的這棵,幸好是這樣,不然這棵樹下殘損的碑文,我又得好好去考證。
一棵女貞樹活到三百多年,便會有些巫氣,尤其是一年四季不動聲色地綠著,那些朝云暮霞、潮漲水落、星移斗轉都與它無關,這得活得多累啊。我的家鄉(xiāng),地處川康邊地的滎經(jīng),那兒的女貞樹似乎有巫氣,怨氣還很重。每年清明過后,斑鳩應約而來,一大群一大群地在樹杈間騰挪跳躍,嘀嘀咕咕個不停。到了七八月,女貞樹果子熟了,哪怕再瘦骨嶙峋的樹杈都舉著一串串殷紅的小炸彈,似隨時準備往過路的人頭上扔。僅僅幾天,那棵女貞守護的小路就會血跡斑斑。關于這種樹,記得我故去的老外婆曾經(jīng)講過一個龍門陣,昔年吾鄉(xiāng)有家窮得叮當響的鄰居,在獨子七歲大時,便替他娶回了一戶更窮人家的女兒做童養(yǎng)媳,那小女子命苦,才九歲多就大人一樣栽秧打草、養(yǎng)雞放牛,而且又吃不飽,頓頓是玉米糊糊。小女子打起了野果的主意,什么沙棘子、刺泡、地果子、桑泡等等。有年夏天,她家茅草房外的女貞樹結果結得早,而且顆粒飽滿如小葡萄粒一般,小女子一口氣摘了一筲箕,連吃了好幾頓,最終拉肚子夭折。這個龍門陣在今天仍讓我有所疑惑,一是女貞果味道偏苦她如何吃得下,二是我了解的女貞果的藥效,幾乎都是益大于弊,如何單她吃了就丟了命?直到最近,我才從相關藥書上看出了端倪,《本草經(jīng)疏》記載:“女貞子,氣味俱陰,正入腎補精之要品,腎得補,則五臟自安,精神自足,百病去而身肥健矣。”《本草述》中說:“女貞實,益血……并以淫精于上下,不獨髯須為然也,即廣嗣方中。”原來,女貞的功效大多是針對男人的。
一棵被賦予性別色彩和倫理標記的樹,難怪要活得很累。它長在路旁,先生們會津津樂道地講起綠葉后面的故事,它結出果子,醫(yī)生們會趕緊采下來給男人養(yǎng)精固血。只有中國早期先鋒小說的代表作家劉索拉,在一部叫《女貞湯》的長篇小說中替它說過話:“這藥(女貞湯)可滅婦人虎豹之心,斬其尖牙利爪,散其眼中兇光,抽其丹田壯氣,造出個淑女佳人來。”我知道因這深沉的寓意,女貞樹的果子才充盈著殷紅的、一觸即淌的血。
過松州
那個黑紅臉膛的漢子,跟著阿訇陪我們在寺內走了一圈,偶爾插話,臉上也是喜氣洋洋的。從他厚重鼻音的普通話里,我聽出了寧夏西海固的味道,也想起了那滿坡的胡麻和土豆。與松潘的回族人相比,他的鼻子仿佛更鉤一點,眼瞳更褐一點,臉膛上堆積著黃河故道上的陽光。
最先進入松潘的回族人,估計經(jīng)過了幾代人的接力,才穿過河西走廊,從瓜州、肅州、甘州、涼州、蘭州,最后到達了大山深處的松州。回族人來來去去,在古城留下了兩座著名的清真寺,一座歷史早一些的,叫城關清真寺,一座稍晚一些的,叫真北寺。那個黑紅臉膛的漢子就在我們參觀的真北寺功修并兼管著寺廟的重建。參觀完后,他送我們出來。站在一棵把天空挑得又高又藍的大樹下,他說我們面前的那條馬路,是從成都通往蘭州去的,已經(jīng)有上千年的歷史了。
從成都來或者從蘭州來,這條流動著鹽巴、茶葉、果蔬,甚至冷兵器和炮火的小路,會在松潘打上一個結。這些結和西去的草原雪山有關,也和南下的河谷隘口有關。唐太宗時期,松贊干布信心滿滿地遣使長安求親,沒想到使者走到松州便被州官扣下。藏王一怒之下兵出雪域,二十萬人與唐王朝決一死戰(zhàn)。仗,松贊干布最終是打輸了的,求親最終居然也是成了的,松州的古城墻見證了這段堅硬而柔軟的歷史:不會說藏語的文成公主和不會說漢語的松贊干布之前連面也沒有見過,但他們的愛情故事一千多年后被人鐫刻在松州古城的城門口,常常使南來北往的人駐足沉思。公元789年,又一個男人和女人的故事發(fā)生在松州,成都女校書薛濤被寵主韋皋發(fā)配到川西北邊關,這個素來錦衣玉食的交際花夾雜在販夫走卒中,沿岷江河谷饑一頓飽一頓地掙扎了半個多月,當她淚眼迷離地看見古城門口“松州”兩個字時,她的《十離詩》成了,現(xiàn)代松州城內與愛情有關的景點也成了。
松潘就像是岷江留在歷史記憶中的深邃漩渦,它匯集、沉淀,兼容并蓄。在松潘的幾天里,我們這些成都來的小文人,幾乎夸張地對遇見的每個人提出各種各樣所能見到和所能想到的關于民族文化的疑問,而他們對答中的從容和平淡,常常讓我們有感于自身的淺薄。在松潘,我和多年前寫詩贊頌過的藏族美女Z同行半日。她氣質溫潤沖和,有漢儒氣韻,誰也不會想到她家族三代在松潘、黑水、馬爾康的帶血的跌宕傳奇。與Z一樣,松潘市井、山野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有一段與這片山水血脈相融的故事。為我們開車的師傅,平頭闊腮、肚大體肥,黑黝黝的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讓人誤以為是草原來的財大氣粗的藏民,其實他是縱橫川主寺幾十年的漢族袍哥后代。每一段血脈的延續(xù)都有精彩的故事;為我們一行充當著導游角色的兩個女孩,一個是羌族,一個是藏族。羌族妹妹的成都話比成都人還地道,但她在松潘一下汽車,舌頭便在松潘藏羌漢和土話間任意轉換,如魚得水。藏族妹妹卓瑪在車上向我們談起,她在成都的房子里如何種花種草。但在一次觀賞松潘馬術隊表演時,卓瑪脫口說出她是紅原安多藏族,十多歲就在遼闊無邊的草原策馬馳騁——這個美女,經(jīng)歷過什么樣的雪山草地,經(jīng)歷過什么樣的起承轉合,她才從奔放不羈的馬背上下來,賢淑安靜地坐到我們身邊。
面對古城墻上長著箭痕和青苔的磚塊,除了安適地坐在街口陽光下清理蟲草的阿媽和木門前閉目抽著葉子煙的老漢,誰還能看見時光背后的道路?現(xiàn)今的國道213線車水馬龍,一輛輛旅游車從松州城外呼嘯而過,那些挎著照相機的游客,足不著地小半天便將松贊干布、薛濤走了一千年的路走完。松潘的野性和堅硬,在大染缸一樣的迷蒙歷史中變得舒緩而安詳,這里的天空依然高遠純凈、朝霞如火、落日熔金。不同族群的村寨雞犬相聞、炊煙彼此繚繞。
又見向峨
中峰寺很小,只有一間簡陋的大殿和一排低矮的廂房。廟子里好像也沒有和尚,只有幾個整天忙忙碌碌的居士婆婆。
廟子雖小,仿佛卻是有些來歷的。據(jù)向峨鄉(xiāng)文化站的同志介紹,這古剎大殿中的兩根長兩丈粗五尺的大柱子,是馬桑樹做的,頗有典故。蜀地馬桑難以成材,歪歪倒倒長個一二十年,也不比粗藤子好多少。這家伙生命力極強,田間地頭,崖畔谷旁,只要有手掌大的泥土地,便會妖妖嬈嬈地發(fā)芽生根、開花結果。用馬桑樹做大殿柱子,這的確是要有點想象力才行,其一這馬桑為灌木,好多長到手臂大就已經(jīng)垂垂老矣,其二馬桑枝干含水較多,容易變形,山地農民用它來做鋤頭把子都嫌不成器。想來想去,能讓馬桑“登堂入室”的只有傳說了。在西南地區(qū),馬桑樹被古代先民意化為太陽神樹扶桑,主要象征便是通天,傳說上古時期的馬桑可以齊達天庭,有不少尋道求仙的凡人因此走了捷徑。另一個傳說是,后羿射日,借助了馬桑樹曾經(jīng)高大的枝干,惹惱了天帝,以致馬桑樹遭到天譴成為永不成材的雜樹。
中峰寺的大柱子是不是馬桑,已經(jīng)不必再由林木學家去考證了,只要它屹立在那兒,廟子就不會倒,古蜀神話就會一代又一代地流傳,這是多好的事情啊。最令人驚訝的是,5·12汶川大地震,這個距震中不足百里的老舊建筑居然未傷筋骨,梁還是梁,柱還是柱。
離開中峰寺,帶著一腦袋的疑問,驅車前往十幾里外的向峨鄉(xiāng)觀景臺。仲夏,盆地的濕熱隨著海拔的逐漸升高而減退,在茂林修竹間穿行,干凈清爽的水泥山道蜿蜒而不逼仄,三兩戶農家白墻灰瓦,雞鳴犬吠,一片生機。到了觀景臺,只見山下云蒸霞蔚,那隱隱約約的綠波是階梯一樣鋪向平原的龍門山余脈,植被太好,村莊農舍都成了綠的漂浮物,斑斑斕斕,煞是好看。聽向峨鄉(xiāng)陪同的同志介紹,5·12地震之后,災后重建的幾個居民點集中選址,按照城市化標準建設,以往散居在山林河口間的農民們按村社集聚,既有效整合了土地資源,也避免了地質災害的侵擾。在觀景臺下方,是向峨鄉(xiāng)上萬畝的獼猴桃種植基地,時近六月,葉碧連天,有小風吹過,滿山滿野在太陽下蕩漾著粼粼波光。
因為一場千年不遇的大地震,隱于深山的向峨鄉(xiāng)終于為人所知。記得彼時,中央電視臺和四川電視臺滾動播出的救災新聞中,向峨鄉(xiāng)在屏幕上跳躍的數(shù)字令人揪心,滿目瘡痍的畫面讓人抓狂。2008年5月14日,我和詩人胡馬驅車百里,載著幾箱應急的藥物奔赴向峨鄉(xiāng),剛穿出都江堰城區(qū),便因前方道路垮塌被執(zhí)勤的交警攔住,藥物就近放到了帳篷區(qū)。一年之后,我應朋友之邀去都江堰看災后重建,看完聚源、二王廟后,朋友提議到向峨走一走,這次終于上到了半山腰,看到了大工地一般的鄉(xiāng)場。站在集中埋葬地震遇難者墓地的十字路口,汽車、三輪車、電瓶車往來穿梭,肩挑背扛的向峨人忙忙碌碌地建設著新家園,臉上終于有了點喜色。
其實,從地理和交通條件來看,向峨算得上是都江堰極具發(fā)展?jié)摿Φ泥l(xiāng)鎮(zhèn),山清水秀,空氣優(yōu)良,適合開發(fā)新型農業(yè)和打造新農村旅游。據(jù)鄉(xiāng)政府的同志介紹,最近兩年,有上海和成都的房地產開發(fā)商相中了大山中的幾個地塊,主題公園和避暑山莊的建設已在火熱進行中。向峨鄉(xiāng)蓮花湖附近的一個大型高端地產,定位為都市后花園,理念前衛(wèi),規(guī)劃完善,其銷售價格已遠超都江堰市區(qū)。種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就像幾千年前種下馬桑樹,搭上登天梯一樣,勤勞智慧的向峨人懂得運用自身獨特的資源優(yōu)勢,發(fā)展經(jīng)濟、重造美好生活。
又見向峨。在休閑的步伐中細細品味它的每一段傳說,欣賞它日新月異的變化,體味它天人合一的自然生態(tài),的確和前兩次的向峨之行感受大不相同。在向峨鄉(xiāng)采風快結束的下午,熱情的東道主邀請我們到茶山小坐。山風徐來,暑熱盡去,一根根在茶水中飛翔的通靈之葉似翅膀,扇動著文人騷客的遐思。此情此景,讓我忍不住對同行的都江堰文友說,這么有故事的向峨鄉(xiāng),我下次還會再來的。
富樂游仙
綿陽城東北有座不太高的山,終年草木葳蕤,遠觀如胖乎乎的多肉植物。聽游仙區(qū)的詩友介紹,該山名富樂山,號稱“綿州第一山”。就這么個放在我老家的大山中最多算嬰幼兒高的土丘居然是“第一山”,簡直令我吃驚不小。綿陽壩子雖多,境內的山不可小覷,我去過的北川、平武,重巒疊嶂、雄奇浩莽,記得早年參加過一個到白馬王朗的文學采風活動,有位文友在連續(xù)的爬山中竟然虛脫。“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莫非這小小的富樂山上有神仙?據(jù)葛洪的《神仙傳》載,蜀中八仙之一的李意期修真之處便是富樂山。當然,另一個與李意期有仙道交集的名流更確立了富樂山“綿州老大”的地位,這人便是入蜀即反客為主的劉備。漢建安十六年,劉備懷揣張松偷獻的地圖,在本家、益州牧劉璋為其舉辦的百日接風酒會上,登上東山(富樂山)不算高的高臺,雄顧蜀中盛景,竟失態(tài)地驚呼:“富哉!今日之樂乎!”
富樂山因劉備而得名,游仙區(qū)在富樂山下,游仙人在山前山后發(fā)掘出不少蜀漢標記的文化遺跡:漢皇園、蔣琬墓、姜維營。周末假期,悠閑的市民信步個把小時,便能在歷史與現(xiàn)實中完成穿越。想想一千八百多年前,劉皇叔雖初具龍形,目力卻斷不可能達到百里千里,其視野中的富樂之地估計就是今天的游仙、涪城一帶。涪城自不必說,已經(jīng)連續(xù)幾年位居四川縣級地區(qū)經(jīng)濟三甲,而富樂山下的游仙,GDP增速更是雄踞綿陽十四個區(qū)縣第一。既富且樂,便是神仙過的日子。記得幾年前到綿陽參加迎春詩會,越王樓華燈高照,小廣場里且歌且舞、百姓熙來攘往。我以為是詩會主辦方有意組織的,一問,方知天天都是這樣。“倉廩實而知禮儀”,游仙區(qū)近年來著力打造的惠民富民工程中,和諧文化元素的巧妙嵌入幾乎無處不在,鄉(xiāng)村博物館、道德墻、玫瑰山莊、千畝蘭園……游仙的市民不僅口袋富足了,精神層面的追求也上了臺階。
公元725年,大詩人李白動了出川游歷的心思,第一站到達的便是游仙。在李意期羽化的富樂山一帶,謫仙呼朋喚友把酒問青天,留下了人生中的美好回憶。后來,綿州人民將他與入川也曾逗留此地的杜甫合祠紀念,修建了李杜祠。富樂山下文風盛,楊雄、司馬相如、李商隱、高適、陸游等都曾先后在此吟詩作賦,遺下風雅詩句。中國浪漫主義文人的仙道情結,給予了富樂山縹緲悠長的歷史想象力,唐代詩人薛曜的《登綿州富樂山別李道士策》是寫給蜀中著名詞人、也是道人的李榮的,他在詩中寫道:“珠闕昆山遠,銀宮漲海懸。送君從此路,城郭幾千年。云霧含丹景,桑麻覆細田。笙歌未盡曲,風馭獨泠然。”詩中對歲月、塵世的洞明通透,頗有仙道之玄。據(jù)我妄測,此詩中的幾個關鍵詞一千多年來還隱現(xiàn)在游仙的風貌中:珠闕、銀宮、笙歌;云霧、丹景、桑麻。游仙區(qū)位處涪江中游沖擊壩子,天府富庶之地的鋪介地帶,阡陌縱橫、河港交叉。每到晨昏,涪江云霧伴著炊煙在良田沃野中縹縹緲緲,一片祥和安泰的氣象。地杰再加人靈,游仙社會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帶來了城市面貌的富華和堂皇,早在唐代,越王樓、子云亭等展示城市不俗財力的“地標建筑”便在游仙出現(xiàn),而充盈著游仙人開放逸樂精神場景的興會雅集更是綿延至今。
由于地處川陜要津,游仙人總是最先感受到中原文明對封閉大盆地的儒化。在當代游仙十大景點中,人文類竟然占了七個,儒雅的民風和開放包容的文化取向,給游仙帶來了勃勃生機。也不知道我當?shù)氐脑娪验e時是否常常信步登上富樂山,是否也像先賢陸游一樣寫過“游東山”的詩句。陸游的詩中有幾句是這樣的:
登山正可小天下,跨海何用尋蓬萊。
青天肯為陸子見,妍日似趣梅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