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豇豆

文/鐘正和

作為農家人夏季的主打蔬菜，豇豆的吃法很豐富。且不說家常的涼拌、老燜，也不論飯店里廚師炫技般或加肉片，或加蒜末的嫩炒，單是用豇豆制成的各種腌菜、泡菜、干菜，便有諸多風味。就個人而言，最能勾起我饞涎的，還是那一頭牽著味蕾，一頭牽著記憶的豇豆。

于我兒時的印象中，在天氣炎熱的夏日，每隔十幾天，外婆就會做一回豇豆。

采好豇豆，外婆和我坐到門前的小凳上，一塊擇豆。我學著外婆的樣子，將它們逐一掐去頭尾，折成一指長的段。折過的豇豆，略有汁液滲出，散出一股微甜的豆腥味。

擇好的豇豆，外婆將之清洗后，瀝于籃筐中。伴著暖陽的微風，只些許工夫，豇豆已從濕答答的模樣，變成了因失水而略呈緊縮態的干品。

外婆往鍋中倒油，燒至有細細的煙順著鍋邊冒出時，下豇豆。但聞“刺啦”一聲，伴著騰空而起的油煙，以及外婆揮鏟時不斷傳出的“叮當”聲，不大工夫，原本脆生生的豇豆不再張揚，逐漸軟塌了下來。等它們被煸得泛出綠色光澤，外婆往鍋中加醬油、米醋、糖，快速翻勻后，蓋上鍋蓋，轉小火慢慢燜。

每一次揭鍋，醬油、糖、醋并著豇豆的香味，便隨著鍋蓋彌漫開來。在味蕾貧乏的當年，這帶著濃厚的油，沾著多汁的糖，好像紅燒肉一樣的豇豆，可以想見有多誘人。因此，每當灶間里的外婆在忙活這道菜時，我總是悄悄地候在一旁，緊跟著她的圍裙走。即便是聞著那噴香的氣息，也仿佛實打實吃進了嘴里。

搛上一筷，口味酸爽，香氣逼人。尤其在酷暑天沒啥食欲的時候，配一碗放涼的白粥。于這慢品細嘬間，回味那份酸甜氣息，好似清涼老歌謠般質樸、溫馨與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