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組有關晚清民國以來畫史的札記
——《嘉瓠集·近代畫苑馨香錄》自序

◇ 朱萬章

在我近三十年的職業生涯中，就研究對象而言，有金石、書法、繪畫、典籍和彝器；就所涉時代而論，從宋元以降直至20世紀；從學科而言，則涵括書畫鑒定、美術學、歷史學和文學。由于精力所限，更由于才力有所不逮，故隨著馬齒徒增，遂將范圍不斷縮小至明清以來的書畫鑒定與美術史研究。現在呈現的這本小書，即是歷年來關涉晚清民國以來的畫史札記與論述。

書中關注的人物，有晚清嶺南花鳥畫壇的重鎮居廉，“海上畫派”的代表人物任薰、顧沄及印學領軍人物黃士陵，也有20世紀畫史中的代表畫家黃賓虹、陳半丁、高劍父、張大千、關山月、陳大羽和黃胄。在書畫家之外，也涉及書畫鑒定家（如何瑗玉和張珩）和文獻學家（如簡又文）。在垂注于畫壇明星的同時，一些鮮為人知的畫史“隱居者”或僅聚焦于一地的地域名家也受到重視，如潘和、王根、張崇光、夏汝霖、鮑少游、司徒奇、劉秉衡。個案研究之外，也有對寓目書畫的宏觀考察，計有廣東佛山地區私藏明清書畫、石景宜藝術館和廣東中山頤真園藏畫等，頗類云煙過眼錄，以記錄一時鑒畫之觀感與印記。有朋友曾經戲問，畫史上璨若星河的眾多名家耆宿，為何偏偏選中“甲”而非“乙”？這是一個饒有趣味的問題。其實，在我看來，不外乎兩個緣由，一是他們本人的藝術歷程或某件作品戳中了我的盲點或興趣點，我急于厘清或深入探研下去。如在2019年6月，我因到廣西藝術學院參加一項學術活動，循例參觀當地的博物館，在南寧市博物館中驚見正在展出的一件杭州博物館藏黃賓虹《鐘馗圖》。在我的閱歷中，黃賓虹的人物畫極為罕睹。我當即拍了照，仔細研究其筆墨，在確定該畫確為真跡無疑后，便回到客舍開始撰寫讀畫札記。待回到北京，核對了相關文獻，補充了有關資料，一篇有感而發的小文便新鮮出爐了。當然，也有一些文章醞釀了很久，如張珩鑒藏南宋畫家陳容作品，僅搜集資料便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兩年，待有了信而可征的材料后才動筆。二是因為工作需要，為策劃展覽、編輯出版或參加研討會而撰寫專論，如關于鮑少游、簡又文、司徒奇、陳凝丹、劉秉衡、黃胄等大抵如此。因此，一本書的付梓，多少帶著很多偶然的機緣。此書即是一例。

（朱萬章《嘉瓠集·近代畫苑馨香錄》，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2021年出版）

我的關于近百年畫壇考察與研究的論著，在歲初已有《畫里相逢：百年藝事新見錄》。書中十六篇文章是與齊白石、黃賓虹、陳半丁、葉恭綽、顏世清、徐悲鴻、張大千、蘇臥農、費新我、趙少昂、黎雄才、關山月、張珩、蘇庚春和盛錫珊等有關的個案研究。雖然就研究的藝術家而言，與該書有諸多重合之處，但論述的角度和題材則是有霄壤之別的。因此，該書可與其并列姐妹篇，各位舊雨新知可明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