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貴”的上海負重前行

朱春臨

瑞士寶盛銀行發布的《2021年全球財富和高端生活報告》顯示，2020年上海高端生活成本指數最高，超越香港，成為全球最昂貴的城市。以美元計，2020年上海高端生活成本上漲6%，而全球平均上漲僅1%，汽車、珠寶、跑步機、威士忌、商務飛行、律師、高端餐飲、住宅物業等多數商品和服務的價格都超過全球平均水平，與上年相比排名也都有不同幅度的提升。這與商品進口關稅、服務業開放度、跨國公司定價策略、人民幣匯率以及我國從疫情中率先復蘇等不無關系，但也反映了諸多現實。

上海擁有巨量消費需求和強大消費能力。2017年以來上海社零規模和商業增加值穩居全國城市第一，商品銷售額與東京相當;人均消費支出全國最高，2020年更是突破4萬元;疊加疫后補償消費及跨境消費回流，今年開局（1-2月）社零增速重返兩位數（較2019年同期增長18.2%），特別高端商品和奢侈品類引領增長，汽車、體育娛樂用品、金銀珠寶增速分別達101.6%、51.6%和132.3%，奢侈品牌集聚的港匯、恒隆廣場等銷售額同比增長6倍以上。在全國范圍內看，2020年中國人在全球高端品牌上的支出約占全球的50%，高于一年前的37%，在奢侈品上的支出則每年高達381億美元。

上海具備世界級的市場能級和服務功能。上海商品、品類、業態和服務供給能級高，品牌集聚度、消費創新度、消費便利度全球領先，2020年上海首店數量107家，居全國第一（北京52家）;全球零售商集聚度居全球城市第二，世界知名高端品牌集聚度超過90%;退稅店銷售額占全國60%以上，境外旅客購物離境退稅規模占全國一半以上。

上海居民收入不斷增長，中高收入人群加快壯大。2014年以來上海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一直位居全國第一，2020年突破7萬元，達到世界銀行中高收入標準;胡潤研究院《2020中國高凈值人群品質生活報告》顯示，上海在千萬資產高凈值家庭的地區排名中位列第三，千萬資產高凈值家庭達24.9萬戶，其中擁有千萬可投資資產的高凈值家庭14.3萬戶;在福布斯最近公布的全球富豪人數最多的十個城市中，上海排名第6，2020年新增18位共計達64位。

但同時，我們應看到以下問題：一是與全球城市相比，上海整體收入水平仍較低，且貧富差距不斷擴大。高端生活成本指數反映的是高凈值人士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成本，上海平均收入水平仍較低。2019年上海城鎮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9580元/月，而指數排名第6位的瑞士蘇黎世平均工資為42791元/月（2016年）。第一太平戴維斯最近的《2021全球科學城市》數據顯示，生命科學行業的科研人員，上海平均年薪為36550美元，而巴塞爾則達100530美元。2020年的疫情進一步拉大收入差距和貧富差距：低收入群體受疫情影響大，收入快速惡化;受房價上漲財富效應影響，有產（不動產）者和無產者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疫后不同行業之間的K型復蘇也使得收入差距拉大趨勢在較長時間內仍將繼續。二是在全球城市當中，上海房價收入比較高。報告顯示上海住宅物業價格高于全球25個城市平均水平5個點，排名較去年上升1位，居第6位，比新加坡和臺北都要高，并預計今年將繼續上漲5%，而2020年上海房價收入比已達26.2。中指研究院數據顯示，2020年上海新房樓盤套總價均值668萬元，居全國城市之首，而熱點區域板塊、學區房等更是大幅度上漲。此外，與其他城市相比，上海宜居幸福指數不高。報告引用的Mercer（美世咨詢）、Arcadis（凱諦思）的《世界幸福報告》顯示，上海宜居性和幸福指數僅為55。

因此，客觀來講，上海高端生活成本指數的升高反映了高收入、高凈值群體的壯大以及由此形成的強大消費能力;但全球比較來說，上海整體收入水平還較低，房價收入比居高不下，收入差距和貧富差距不斷拉大，消費升級與消費降級同時并存，城市的宜居性、幸福指數和吸引力不高，對年輕人流入、城市創新活力和城市的可持續發展都將形成很大影響。

（作者系上海市發展改革研究院經濟所高級經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