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工程師鮑碩：「追火星」的小姐姐太颯了

□張東亮

2021 年2 月24 日，“天問一號”探測器成功進入火星停泊軌道的消息登上了熱搜榜。中國第一個火星探測器就要著陸在距離地球數億千米的火星了！瞬間感覺我們離宇宙又近了一步。而在這項人類壯舉背后，“90 后”女孩鮑碩功不可沒。作為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組建40 年來的第一位女調度，她正是對“天問一號”“發號施令”的人。為了“追火星”，她每天只睡4 個小時，卻一不小心“紅出圈”，成為年輕人推崇的“‘90 后’標桿”和“正能量之星”！

從“好奇寶寶”到“萌新”女總調度

1992 年，鮑碩出生于北京一個普通家庭，媽媽在首鋼當工人，爸爸是一名的哥。雖然父母文化程度不高，卻從小教育女兒做一個吃苦耐勞、善良正直的人。

十多歲的時候，鮑碩就喜歡仰望夜空，思索著上面會不會有火山和水，乃至有沒有生命存在。漸漸地，鮑碩對浩瀚的宇宙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她在父母的支持下購買了大量天文探索類書籍，學到了很多知識。

基于對星空的好奇，鮑碩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宇航員。高考后，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大學畢業后，鮑碩未能如愿當上宇航員，卻成為一名航天人。剛進入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那會兒，她從事調度工作，主要是給航天器發送指令，并協調各部門的工作。

鮑碩和同事們平時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多線程的并行處理器”。很多時候，電話鈴聲和上級調度命令同時響起，非常考驗他們對流程的把握和應變能力。只有準確地預判即將發生的事情，他們才知道應該回答對方一句“明白”，還是停下手頭所有的事情，去優先處理另一項緊急事務。

從一個模仿前輩、自己私下加倍練習的“萌新”，到后面可以逐漸獨立組織各崗位進行工作的女調度，鮑碩只用了一年多時間。調度“玉兔二號”探測車在月球背面運行的工作經歷，讓她變得更加成熟和老練。

那時，每當鮑碩看見前輩們對全球幾十個控制中心發出指令時聲傳“天地”、號令“八方”、神氣活現的樣樣子，心里就十分羨慕。她夢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在這個職位上“耍耍帥”！

工作四五年之后，心思縝密、專業過硬的鮑碩得到了上級領導的肯定。領導真的把她調到了總調度這個關鍵崗位上，結果她卻差一點兒“慫了”。

2019 年，鮑碩首次以總調度的身份操控“嫦娥四號”探測器，那是她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響徹整個航控大廳。作為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組建40 年來的第一位女調度，當時她心里有點兒發顫。雖然她已經在底下練習了無數次，但摸到話筒時，她還是緊張到差點兒失聲。終于發出相關指令后，同事的一句評價讓鮑碩險些崩潰：“你傳達指令時怎么還帶娃娃音??？”

“娃娃音”讓調度的命令聽起來沒有那么嚴肅，此事不容小覷，弄不好會擾亂同事們的正常工作。

“哦？那我就改掉！”鮑碩咬牙表態道。

“嫦娥”與“天問”，全都聽她指揮

鮑碩開始觀看前輩們的錄像，模仿他們怎么干凈利索地發布指令，并壓低自己的嗓音，把說話節奏放慢……記不清經過多少次練習后，她的聲音變了。她往調度臺上一坐，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了。

把“娃娃音”變成沉穩的女聲，算不上艱難的任務，可接下來要擔任“嫦娥五號”探測器的“指揮官”，就沒那么容易了。

“每一條發往月球的命令，只要幾秒鐘就能完成，一旦出現錯誤就沒有機會更改，必須一次成功。”為了不出差錯，鮑碩要掌握成千上萬條調度指令，還要明白各個系統的運行環節、了解飛行器的最新狀態等。海量的學習內容，讓鮑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每當情緒快崩潰時，鮑碩就去跑步，讓勞累的身體迫使腦袋不再去想工作上的事情，這樣她就能暫時放松下來。戶外運動和聽相聲，是她緩解壓力的兩大方式。

“嫦娥五號”探測器計劃在月球表面工作48 小時，為了適應這個時間差，鮑碩提前一個月就開始調整作息時間，每天只睡4 個小時。剛開始，她也會感到頭昏腦漲，但她很快就適應了這種強度的作息規律。任務開始前兩周，她干脆兩天睡一次覺?！拔蚁朐囋嚳?，能不能在少睡的情況下也能保持清晰的思路?！倍喑鰜淼臅r間，她用來查看相關資料。

鮑碩對自己的嚴格要求，換來了比預想中還要好的結果?！版隙鹞逄枴碧綔y器月面初始化、鉆取、載荷工作、月表取樣、國旗成像等各個環節都與地面遠控緊密配合。尤其是月表取樣工作，比預計時間快了7 個小時！在這項重大調度工作中，鮑碩業務熟練，遇事不亂，身邊的人都稱贊這個“90 后”姑娘“不簡單”！

圓滿完成“嫦娥四號”和“嫦娥五號”探月任務后，鮑碩很快又迎來了史無前例的新任務：命令“天問一號”探測器飛向火星！

這是中國自主研發的第一個火星探測器。2020 年7月23 日，在“長征五號”遙四運載火箭的護送下，“天問一號”探測器發射升空，并成功進入預定軌道，從而推開了我國探測行星的大門。

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作為指揮調度、分析計算、飛行控制、數據處理和信息交換中心，堪稱“天地之間的唯一紐帶”，也是“嫦娥”“天問”等中國太空探測器的“大腦”，所有信息都在這里匯集，一切指令都從這里發出。身為我國首次火星探測任務的北京總調度，鮑碩工作的重要性和她面對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拒做“網紅小姐姐”，為國出力不分年齡

“我是北京，‘天問一號’探測器將于23 時00 分00 秒實施深空機動控制！”坐在調度中心的鮑碩把袖子拉到了手肘處，從容不迫地對分布在全球的同事們以及探測器“發號施令”，看上去又酷又颯！

“深空機動”是一個專業述語。通俗地說，就是控制火星探測器的發動機，在距離地球2940 萬千米的太空點火（持續約8 分鐘），使“天問一號”探測器能夠進入預定軌道，與火星交會。

怎么讓探測器進入預定軌道？這得讓分布在全球的測站和地面系統差不多近百個點號協同合作。鮑碩的工作就像根“繩”一樣,串起所有站點,讓它們默契配合，完成每一次的目標。

這么多站點，都要聽一個“90 后”女孩的指揮，這也太威風了吧！

其實，這份工作非常考驗人，每個測站都會出現各種問題，需要鮑碩協調處理。有時候電話剛放下，鈴聲又響了起來，她都是一路小跑著處理各種事情。

鮑碩介紹說，給“飛天神器”發號施令看似很酷，實際上這背后是巨大的責任和壓力，因為指揮調度的每一個動作和指令，都可能會影響航天器的安全，關乎探測任務的成敗。

2021 年2 月10 日19 時52 分，“天問一號”探測器環繞火星獲得成功，成為我國第一顆人造火星衛星。2 月24 日，它又成功實施第三次近火制動，順利進入火星停泊軌道。目前，“天問一號”探測器上的儀器都已經開始工作，它會將著陸前的影像傳回地球，之后，它就會正式降落到火星上。

隨著這條振奮人心的消息公布于世，鮑碩也登上熱搜榜。很多網友都驚呆了：“‘90 后’指揮火星探測器？”“小姐姐太颯了！”“這才是該追的星！”……

其實，生活中的鮑碩和普通人一樣。工作中，她和同事會因為一個問題爭得臉紅脖子粗；私底下，她也是一個喜歡自拍的“萌妹子”，她還是德云社相聲演員張云雷的鐵粉兒。

在鮑碩心里，當一名航天人是件特別“潮”的事。唯一的缺憾是工作太忙，沒有時間陪父母。雖然家和單位相隔不遠，她每年回去的次數卻屈指可數。2021 年春節，她給父母買了年貨后，就返回了崗位。臨別時，她俏皮又無奈地對父母說：“我的工資卡隨便刷??！”

得知網友們稱贊她為“‘90 后’標桿”和“正能量之星”，鮑碩笑著說：“不敢當，別給我亂貼標簽呀，為國出力不分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