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開時

馬辰秋

夏天來了，是梔子花開的時候了。每年似乎只有這時候，梔子花才會開放。那幾朵潔白無瑕的梔子花，便擺在了我房里。

梔子花被插在一個盛滿水的瓶子里。它的周圍全是透明的清水，沒有一塊泥土。花瓣是它拼盡全力開出來的，所以顯得又多又大，與清水映襯著，像是天空中的白云。那細小的花蕊是淡黃色的，總是向外擴散著濃香，讓我想起作家汪曾祺描寫它的句子：“梔子花粗粗大大的，又香得撣都撣不開，于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他媽的管得著嗎！”

這小小的梔子花，讓我回憶起過去。那時的夏天，女孩子們總是會在頭上簪幾朵香氣撲鼻的梔子花，她們馬尾一甩，花兒一擺，整個人都是那么可愛，就算是大笑一下，頭上的梔子花也在擺動。有了梔子花陪伴的夏天，女孩子就不會感到那么漫長而無趣了。

現在時隔一個夏天，梔子花又開了，我采擷幾朵，讓它們開在了我的房里。美麗的夏日怎么能少了這個小精靈的熱鬧呢？誰還不想與它們共度整個夏天？

可是我慶祝我這小精靈的陪伴，沒想到它也有凋亡的一天，并且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某天早晨，鳥兒還在歌唱夏天的時候，梔子花就在水瓶里慢慢枯萎了。不過，它顯得格外漂亮，花瓣變為橙黃色，邊上像鑲了一邊金，馥郁的香味還在房間里慢慢飄散。之后，梔子花便被丟在了垃圾桶里，最后，大概是爛在土里，成為下一代梔子花的養分吧。

時間流轉，等下一批梔子花又被放置在我房里，它們裝在一個陶紅色的小杯子里，也是格外好看，像古典紅裙胸口插著的一朵白玫瑰花。我望著那一瓶梔子花出神。它們謝了，是不是還有下一批，會爭先恐后地泡在水瓶子里？我仿佛突然長大了，漸漸明白了一件事情。

每個夏天，每個太陽火辣的夏天，有多少梔子花盛開就有多少梔子花凋謝。對于它們來說，遙不可及的遠方便是夏天之后的秋天。或許它們最大的渴望便是一睹秋的容貌，連凋謝之后的顏色都是金燦燦、明艷艷的。

（指導老師：陳 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