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香女孩

流念珠

那天下午上語文課，代課老師俞老師從門外搬進了好幾盆植物，說：“這節課我們上作文課，主題是‘我身邊的植物朋友。”介紹完太陽花、金錢木、茉莉花等之后，她又指著一盆并不起眼的花盆說：“最后，我簡單介紹一下這株植物。它叫碰碰香，因觸碰后可散發出令人舒適的香氣而有這個美稱，很神奇吧……”很快，一節課就在老師繪聲繪色的講述中過去了。

下課后，大家就講臺上的那些植物展開了熱烈的討論。愛搞怪的晨陽說：“我覺得這些植物在我們班都能找到原型。你們看，梅梅像極了太陽花，太陽花顏色多，梅梅的裙子是一天一個色。”章卓接話：“我覺得子瀚一定最喜歡金錢木，因為他把家里給的零花錢都存在存錢罐里了。”接下來，他們又分別給講臺上的每一盆植物找原型，班花小雨像茉莉花，因為她嬌小素凈;體育委員像珊瑚棒，因為他走路腰桿總是挺得筆直;愛談保健的凌凌像長壽花，因為她小小年紀就愛喝養生茶;文娛委員映雪像綠蘿，因為她總是穿一身綠裙，待人接物也十分友好……

“還有一盆呢，你們覺得它像誰？”晨陽指了指放在講臺角落里的碰碰香。結果一個不小心，他的手指碰到了同桌美香的手肘。美香“哎呦”了一聲，喊道：“你別碰我！”章卓哈哈大笑起來：“有了！有了！美香總是沖晨陽喊這一句‘你別碰我，我看，她最像碰碰香了！”晨陽一聽，跟著起哄。看著這么多人一起嘲笑自己，美香趴到桌上難過地哭起來。

“咳咳……”俞老師又回到教室。她看了看晨陽等人，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的美香，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后，她瞪了晨陽、章卓一眼，幾個人立刻縮了縮頭，不敢再說話了。俞老師用一個大托盤端走了桌上的植物，卻有一盆留了下來。“來，勞動委員幫一下忙，我要把這些植物搬回宿舍去。”俞老師說。趴在桌上的美香終于抬起頭，快速擦干眼淚，然后站起來走向講臺。沒錯，她就是勞動委員。

到宿舍門口時，俞老師一不小心，手一歪，放在托盤邊緣的一盆植物掉出來，摔在地上，盆碎成了兩半，植株也被壓住了。美香連忙放下手中的植物上去幫忙。她發現，掉的那盆正是碰碰香。“好可惜呀，它就這么毀了！”美香沮喪地說。

俞老師卻笑了：“可惜啥？你太小瞧它啦！”只見俞老師隨手拿起桌上一個還沒來得及扔掉的快餐盒，在底部戳出幾個小洞，又往里裝了一些土，然后把一棵棵碰碰香移栽進去。她又平放好摔碎后還剩大半個底部的陶瓷盆，也裝了些土進去。隨后，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剪刀，將快餐盒里的每棵碰碰香都剪下一截，然后扦插到破陶瓷盆里。“分栽完成！”俞老師高興地說，“現在，你選一盆帶回家，然后我們比賽，看看誰的碰碰香在一個月內養得更高更綠，好不好？”“這樣就能養活？”美香簡直不敢相信。俞老師說：“當然！它不僅能養活，還會活得很精彩。碰碰香雖不起眼，可抗挫能力強，生命力十分旺盛。平時在宿舍，我最喜歡的就是它了。”

最終，美香將那半邊陶瓷盆碰碰香帶回了家。

一周后的一天晨課，大家都提交了一篇描寫植物的作文。俞老師翻到一篇名叫《碰碰香的故事》的作文，她不用猜就知道是美香寫的。課后，班上還有好幾個人談到“碰碰香”這個話題，美香卻淡淡地笑著，不予理會。

一個月之后，美香端著一盆綠意盎然的碰碰香，心情激動地敲開了俞老師的宿舍門。俞老師一臉驚喜，說：“長得真不錯！你看，老師沒騙你吧！被剪掉一截的碰碰香不僅不會死，還長出了許多側芽，比我那盆好看多了！”

臨走前，美香主動加了俞老師的微信。俞老師通過好友時看到了美香的微信名：碰碰香女孩。俞老師笑了！

（心香一瓣摘自《做人與處世》，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