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愛情故事：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

王福梅

一

炎夏剛過，高中開學的那天，黃葛樹下坐著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瘦削女孩，她扎著馬尾辮，身旁放著一把小提琴。“樂瑤？”我沖口而出。

她扭頭看到我，又驚又喜：“劉雨澤！”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并肩走在校園，我掩飾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天知道能和她在一所高中，我多開心。

“雨澤！”我還沒反應過來，兩個臭小子差點把我生撲在地，他倆嬉笑著，看著樂瑤說：“又見面了！”這對活寶，是我最好的兩個兄弟立輝和姚勁，我們從小學開始一起長大，無話不說。

中考后的暑假，我們一起參加了成都市青羊區社區組織的活動，認識了樂瑤。那天，樂瑤穿著白底紅杠的T恤，馬尾高高束起，清澈的眼睛閃著光，臉上揚起微笑，我們仨看傻了。

樂瑤跟小朋友分享音樂家的故事，她卻打開琴盒，將小提琴架在脖頸處，音樂流淌而出，孩子們一下子被吸引了。光影之下，她的長發在音樂中輕輕飄舞，純凈到了極致。

“老天，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生，沒有之一！”……每天傍晚，我們目送著樂瑤的背影走入了緋紅的晚霞，興奮地議論著。

社區活動結束后，以為和她會相忘于江湖，哪知，我們竟上了同一所高中。

不久后，我聽說，樂瑤受邀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舉辦一場小型的演奏會。那天，一直以遲到著稱的我起得賊早，把一大包零食塞在班長課桌里，留言：“下午自習課我提前一刻鐘閃人，求你了！”然后一路狂奔到咖啡館。

過了好一會兒，我的心跳才漸漸回到正常頻率，立輝和姚勁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

一束聚光燈打在樂瑤身上，她白皙的臉上泛著紅光，雙眸有神。一串串美妙的音符如噴泉般涌出，那場音樂會很成功，我們瘋狂地為她鼓掌喝彩。

“樂瑤，我喜歡你！”姚勁一喊，四下一片哄笑聲，樂瑤收拾了小提琴后，小鹿一般跑遠了。

“我要追她！”姚勁宣稱，他說要給樂瑤送十克拉鉆戒和跑車。姚勁爸爸是富二代，但他那牛吹得太過了，我和立輝毫不留情地挖苦他：“你家有礦啊？”“你這么俗，不是樂瑤的菜啊！”

二

其實，我挺羨慕姚勁，因為，我思忖了很久該怎么表白，卻遲遲沒有行動。望著樂瑤跑遠，我總覺得，我們倆之間比別人多一點默契。

在社區活動結束前的那晚，姚勁和立輝因參加球賽沒來，給孩子們上完課，我鼓起勇氣邀她去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她眼里卻閃過驚喜：“我一直想看這部電影！”我欣喜若狂。

從影院出來后，我們聊得忘乎所以，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這是我和樂瑤之間的小甜蜜，從喜歡上她開始，我有了舍不得和好友分享的秘密。

姚勁的表白遇冷，我偷偷舒出口氣。一天晚自習，我看見樂瑤垂著頭經過窗口，我偷偷跑出教室，四處尋找她的身影，竟看到她蹲在黃葛樹下哭！

“樂瑤，誰欺負你了嗎？告訴我，我現在就去削他！”她被驚呆，哭了起來：“我爸媽離婚了。”我不知道哪兒來的靈感，勸慰說：“你該為他們高興，因為他們沒有為了你勉為其難在一起，你也要為自己高興，因為，爸媽開心，你才能發自肺腑地開心！”

樂瑤皺眉想了一會兒，認真點點頭：“你好通透啊！”聽到她的贊美，我開心得飛起來。那天晚上，夜空的星格外閃耀，我倆逃課在學校后面的花園里散步，直到被下課鈴驚醒，才奔回自己的教室。

“去哪兒了？”姚勁和立輝在教室門口等著，我臉發燙，掩飾內心的波瀾說：“上廁所！”“走，快去看看樂瑤出來沒！”雖然，沒有男生能單獨接樂瑤放學，但我們仨一起去喊她，她還是愿意的。

樂瑤從教室里出來，和我默契地對視，笑了。“石頭剪子布！”又是立輝贏了，樂瑤坐上了立輝的單車后座，我和姚勁使出渾身解數搞笑，一路打鬧，彼此拆臺，笑聲灑落了一地。

我們四個人關系越來越好，有時會在學校側門的咖啡廳小坐，我和樂瑤看書，姚勁玩手機，立輝畫素描。他畫了樂瑤拉小提琴的樣子，姚勁看了兩眼：“這畫得不像啊！”樂瑤卻揚起頭說：“我喜歡！”

立輝露出了微笑，從他閃動的眼神里，我確定他喜歡樂瑤。立輝出身于貧困山區，寄住在姑姑家，性格很內斂，樂瑤對他那么欣賞，我心里一酸。

好一陣子，我們三個都在暗暗較勁，每次樂瑤參加演奏比賽，姚勁就搬出家里的單反相機猛拍，而我裝模作樣：“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立輝撞我，說：“我要吐了！”

三

歲月漸濃，轉眼，我們升入了高三，而我和樂瑤的秘密變多了，我倆經常相約在放學路上見面，為了能甩掉我那倆哥們，我用盡了各種借口。

冬季的一天，樂瑤突然說：“雨澤，我喜歡你。”我激動地牽住了她的手。她說，戀愛不是必須完成的應用題，而是尊重內心的加分題。

我們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個秘密，姚勁卻不放棄，他靠拉上去的分數在爸媽那領了一筆獎金，給樂瑤買了心形戒指，炫耀說：“陪我去表白吧！”

我試圖勸返，他卻義無反顧。所有人都在起哄，人群中的樂瑤不知所措地看向我，和姚勁說了一句什么，姚勁當即垮下了臉。

人群散去，姚勁拽過我，吼道：“你跟我來！”立輝見情況不對，也跟了過來。姚勁狠狠揍了我一拳，我火氣躥上來，和他打在了一起，立輝拼命扯，最后我們仨精疲力竭倒在操場上。“把我像個傻子蒙在鼓里，還是兄弟嗎？”我無法辯解。他倆甩手而去。

我有了愛情，卻失去了友情。憋了2個月，我和姚勁在球場遇到，他沖我挑眉：“來一局？”一場酣戰下來，我們之間的尷尬，說散就散了。

5月，樂瑤忽然和我說，家人希望她能去意大利留學，她很快就得離開了。我能說什么呢，我們太年輕了，沒有人相信我們會有未來。

告別前夜，繁星點點，我和樂瑤走到江邊，我生平第一次吻了她。“等我回來。”我狠狠點了頭。

送機那天，我假裝輕松，直到樂瑤的背影看不見，才黯然低下頭。姚勁和立輝拍著我的肩，任我痛哭。那一刻，我們仨一起失戀了，我們喝酒，罵街。天亮后，我問立輝：“你喜歡樂瑤嗎？”立輝苦笑：“喜歡又怎樣？”我沉默了很久，苦澀一笑。

最后的高考沖刺，姚勁和立輝輪番給我洗腦：“好好備考，考上好學校，以后才能娶樂瑤！”高考后，我去了上海，姚勁去了廣州，而立輝去了北京。

“樂瑤還沒甩了你啊？”“你倆都談好幾年了吧，該有個結果了吧？”這倆活寶雖愛調侃，但在網上為我和樂瑤保駕護航。

2021年5月2日那天，我起了個大早，去迎娶我的新娘。那天，樂瑤太美，我說著誓言，每一句都哽咽，這一路走來有多么難，姚勁和立輝最清楚，可接親時間早，從外地趕來的他們來不及參加。

接完親，車開上了公路，有輛車跟上來，和我們平行開著，車窗搖下來，露出姚勁和立輝的臉。我和樂瑤忍不住尖叫起來。

“想把我唱給你聽，趁現在年如花，花兒盡情地開吧，裝點你的歲月我的枝丫。誰能夠代替你呢，趁年輕盡情愛吧。”姚勁和立輝嘶吼著。我想笑，鼻子卻酸了，跟著他們唱，越唱越大聲，樂瑤也在哭。他倆指著我倆笑，眼眶卻更紅了。

姚勁和立輝從天而降，唱著青春的心聲，一路護送我們至婚禮的殿堂。我們是彼此青春里最珍貴的人。三生有幸，我認識了他們，三生有幸，我娶了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

編輯/包奧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