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鯨飛飛偵探事務所

胡曉霞

“砰——砰——”

巨大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深藍色的海面上漂浮著一朵又一朵絢麗的煙花倒影。

“老大，真美呀！”章魚小五仰望著海面感嘆道，“我爸說他就是在煙花下向我媽求婚的，瞧瞧這些美麗的煙花，試問誰能拒絕呢？”

海上，大游輪正緩緩駛過，甲板上傳來音樂聲、碗碟相碰的叮當聲，以及人們的歡笑聲。

“啊——啊——”突然，一個年輕女子的尖叫聲劃破夜空。與此同時，伴隨著清脆的落水聲，飛魚哈爾達潛入大海，迅速和水面下的一個黑影一起游走了。

“哼，真是個愛出風頭的家伙！”小五朝背影努了努嘴，“他就喜歡在人多的時候躍出海面滑翔一段，不知道這次又搶走了哪位女士的帽子呢？”

“趕快回去睡覺吧！”飛飛心滿意足地說，“今晚看了煙花，一定會做個美夢的！”

一

“老大！老大！”午夜時分，小五興高采烈地沖進了飛飛的臥室，“那艘游輪居然還停在剛才的地方沒有離開呢！”

“嗯？”飛飛無比困難地睜開了眼睛，“完全停下來了嗎？”

“對呀！”小五拼命地點頭，“大伙兒都說今晚不睡了，一會兒肯定又要放煙花呢！”

“算了吧，今晚肯定不會放了。”

“為什么？！”

“因為呀，游輪上肯定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飛飛扭了扭身體，懶洋洋地解釋道，“游輪呢，本身并不是一種交通工具，它更像一個海上度假酒店。正常情況下，游輪不會攜帶很多燃油，它需要按規定線路尋找補給點，所以不會在某個地點停留太久，即使停下來，游輪上的電力及照明系統也是需要燃油支持的。更何況出于安全考慮，游輪是不允許在夜里停在海面的。但他們現在還是選擇停下來，那肯定是游輪上出現了什么不能再繼續航行的事情。”

“會不會是游輪壞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飛飛的眼睛慢慢合上了，聲音也越來越輕，“不過如果是游輪出現機械故障的話，他們會用無線電呼叫救援的。

就算無線電也壞了，前后的補給點也會派人來救援。放心，人類聰明著呢。快睡吧，說不定明天又有什么案子等著咱們呢。”

“丁零零——”飛飛的話音還沒落，客廳的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喂喂！是飛飛偵探嗎？我是海豚洛玻！你們能來一趟嗎？我想她的……我的，我的東西不見了！”

二

海豚洛玻是深海電視臺著名的主持人，曾連續五年獲得“深海好居民”的稱號。毫不夸張地說，幾乎每一位深海“居民”都發自內心地喜歡他。海豚洛玻仿佛天生就有一種魅力，不管是他胖胖的身體，還是溫柔的聲音，都令大家感到親切。海豚洛玻善良、勇敢，不僅喜歡幫助其他深海“居民”，連墜海的人類也曾得到過他的救助。因此，就算是在深夜，飛飛和小五也毫不猶豫地趕到了洛玻的公寓。

“真抱歉，這么晚還請二位過來。”洛玻端來了兩杯熱海藻汁，“喝些熱飲，會舒服一些。”

“謝謝。”小五趕緊接過了杯子，“對了，請問您的什么東西被偷了？在電話里您沒說清楚。”

“嗯……對……”洛玻看上去有些糾結，但很快就下定了決心，“不過……那也不算是我的東西。”

“什么？”

“沒錯，那不是我的。”洛玻說著走向了臥室。

“誰？！”洛玻失聲叫了出來，“是誰在那里？”

飛飛和小五趕緊沖了進去，漆黑的臥室里，床頭的鬧鐘指針正幽幽地散發著熒光。

三

“咔嗒——”小五打開燈，奢華的海帶窗簾后，飛魚哈爾達游了出來。

“嗨，是我呀！我……我剛想跟你們打招呼，沒想到居然嚇到你們了！”

“從這里進來打招呼？”小五指了指打開的窗戶。

“我和洛玻是老朋友了嘛！”哈爾達滿不在乎地甩了甩尾巴，“我相信他不會介意我從哪里進來的，對嗎？”

“沒關系，”洛玻苦笑了一下，“反正你想要的東西也不見了，我正懷疑你呢。”

“不見了？”哈爾達驚訝的反應顯得有幾分夸張，“我還沒看一眼就不見了？！”

“是的。”洛玻說著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盒子外層有一把同樣精致的小鎖。洛玻扭了扭小鎖，盒子就被打開了，可是這么精致的小盒子里竟然什么都沒有。

“我懷疑你在搶走盒子的時候，就想把里面的鉆石戒指偷走。但很顯然，你當時沒能得逞，所以現在又返回來了。”洛玻說著嘆了口氣，“我早知道你不可靠……唉……”

“大主持人，你怎么能如此誣蔑我呢！”哈爾達痛心地說道，“可是你找我幫忙從人類手上搶東西的。我這一分錢沒要幫你搶到了，你就翻臉不認人啦？”

“你……你……”

“你既然沒圖謀不軌，那為什么從人家的窗戶游進來？”小五生氣地質問哈爾達。

“我就是看他家窗戶沒關，圖個方便就從這里進來了。你頂多說我沒禮貌不懂規矩，怎么能說我是圖謀不軌呢？”

四

這邊，飛飛一直認真地觀察著首飾盒——小鑰匙是插在小鎖上面的，那就證明首飾盒的主人把它拿到甲板上是想要當眾打開它，那個人當時到底做了什么決定呢？盒子里面鋪了一層黑色的天鵝絨，下面墊著柔軟的海綿。飛飛注意到，在放置戒指的縫隙中，有淡淡的白色痕跡。

“洛玻先生，”過了挺長時間，飛飛終于開口問道，“您為什么要指使哈爾達搶走人類的東西呢？”

“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的天哪！能不能不聽啊！”小五捧著腦袋大叫道。

洛玻仿佛沒有聽到小五的抱怨，自顧自地講述起來：

“十年前，這片海域曾來過一艘游輪。那也是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游輪上的人們燃放起煙花。我和同伴們很興奮，爭先恐后地游到了船邊。就在煙花綻放得最密集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姑娘撲通一聲掉進了海里。后來我得知，她的名字叫小美。

“那時我正年輕，能游得很快，小美剛剛落水，我就沖過去把她救了起來。她伏在我的背上瑟瑟發抖，除了寒冷，我還感受到小美心里深深的恐懼。

“接下來的好幾天，我始終放心不下小美，所以我一直跟在她乘坐的游輪后面。小美似乎也明白了我的善意，有一天甚至乘著救生艇來到了我身邊。當然，她身上系著安全繩索，游輪上還有一大群人緊盯著我，防范我做出傷害她的舉動。不過小美可不管這么多，她甚至用手摸了摸我的頭。

“我一直認為小孩子是無憂無慮的。可是小美不一樣，她的憂傷就像這片海的藍色，濃得化不開，令人揪心。”

五

洛玻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講道：“很快，我和小美就成了朋友。毋庸置疑，我和她心里都知道我們就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在那個風平浪靜的下午，她對我說了一個愿望。她說她真希望能把那枚‘幸運鉆戒扔掉，她說那根本就是一個會給人帶來噩運的東西。

“可是緊接著，小美又搖了搖頭，說那是她媽媽的遺物，是世界上極為稀有的鉆石做成的戒指。就算她不想要媽媽的遺物，爸爸也不會允許她任性地扔掉那么昂貴的首飾。可是這枚‘幸運鉆戒先是讓媽媽離開了她，接著又讓繼母和妹妹來到了這個家。我想告訴小美，沒關系的，還有我！我會守護好她的！可是……小美聽不懂我的話，而接下來的十年里她再也沒有來過這片海域。

“昨天傍晚，當游輪行駛的聲音傳到海底時，我的心中似有所感，立刻從電視臺沖了出去。我也擔心過，怕自己認不出小美，可當我游向游輪，居然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她。小美長高了，變得更漂亮了，可是她的眼神也更加憂郁了。我慢慢地靠近游輪，想和小美離得更近一些。也是在那時，我聽到了一些對話。

“一個女人正在勸說小美，希望小美結婚后不要把‘幸運鉆戒帶走，她說家里養育小美這么多年，她可不能忘恩負義。另一個女人也高聲指責小美，說小美馬上就要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丈夫了，為什么還要把鉆戒也帶走。

“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人走進了小美的房間。他說他根本不在乎破產什么的，只要小美幸福他就滿足了。只是他不確定小美的未婚夫是真的愛小美，還是愛小美的鉆戒。”

六

洛玻陷入回憶，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并沒有停頓多久，接著講述起來：

“很快，游輪上就開始放煙花了。小美也和大家一起走了出去。遠遠地，我看到她手里拿著一個盒子，我心想那肯定就是折磨小美的‘幸運鉆戒了，我必須做一個了斷！當時的我十分焦急，也顧不上多加考慮。我看到正在游輪附近滑翔的飛魚哈爾達，就請求他幫我把小美手里的盒子搶過來。

“哈爾達不愧是深海里的飛行高手，只見他向海面一躍，魚鰭一振，就飛到了空中。在絢爛煙花的掩映中，哈爾達迅速地沖向小美，將她手中的盒子搶了過來。”

“可是你怎么知道小美就一定不想要鉆戒了呢？”小五忍不住插嘴問道，“我聽說人類是最善變的，也許十年過去了，小美的想法已經變了。”

“不會的。”洛玻輕輕笑了笑，“就算我們十年不見，我仍然是她最好的朋友。我能感受到她對這個盒子的恐懼，能聽到她內心希望鉆戒從來就沒有存在過的聲音。”

七

“哈爾達在得到鉆戒以后就馬上和我會合了。我在路上跟他講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我原本以為深海居民對這種人類癡迷的寶物不會感興趣，可我沒料到哈爾達竟然早就把鉆戒拿走了。”

“如果我已經拿走了鉆戒，那現在我還在這里干什么呢？而且，就算我真的有這個打算，也是剛進來就被你們發現了，所以我頂多算是作案未遂。是吧，飛飛探長？”哈爾達一臉無辜的樣子，看向飛飛。

“洛玻先生，”飛飛沒有回答哈達爾，而是轉過頭問起了洛玻，“您是幾點鐘將首飾盒放在臥室的？”

“十一點左右吧，我一回來就趕緊到臥室打開了首飾盒，發現里面什么都沒有，便馬上給您打電話了。”

“那會兒您開燈了嗎？”

“沒有，”洛玻似乎有些莫名其妙，“我心里很著急，當時臥室的門開著，我借著客廳的燈光查看了首飾盒。”

“那么哈爾達先生，”飛飛沖哈爾達揚了揚嘴角，“你可不是剛剛到達臥室就被我們發現的。”

“你什么意思？”

“我和小五到來之前，你就已經打著手電筒在屋子里巡視了一番。”

“你胡說！”

“喏，這個小鬧鐘就能證明。”飛飛說著從床頭柜上拿起了鬧鐘，“洛玻先生的鬧鐘是熒光的，只要有光線照在上面，鬧鐘指針就會發出淡淡的熒光。如果哈爾達先生是剛到的話，鬧鐘指針可不會這么亮。”

“可我確實沒有偷鉆戒，”哈爾達有些著急，“我搶走首飾盒后就趕緊交給了洛玻，他是看見的。”

八

“沒錯，我在海里一直瞧著他呢。”洛玻點了點頭，“雖然當時光線有些昏暗，但他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并沒有時間打開盒子拿走鉆戒。這也是為什么我懷疑他但沒有直接找他的原因。”

“我也認為不是哈爾達。他選擇在這個時間上門偷鉆戒，就從側面證明他沒有作案經驗了。

他都不知道等主人出門或者睡覺再來翻找，應該也就設計不出讓鉆戒在洛玻先生眼皮底下丟失的詭計了。”

“是呀，是呀！”哈爾達明顯放松了一些，“我覺得吧，說不定就是人類自己干的。我聽老一輩的飛魚說過，人類呀，總是喜歡爾虞我詐，他們沒有在大海里生活過，根本不會有我們這么寬廣的心胸！”

“老大，我也認為是小美身邊的人偷走了鉆戒。”小五在一旁附和道，“洛玻先生說過，小美的繼母和妹妹一直覬覦鉆戒，關鍵連她爸爸都想要得到鉆戒……不過幸虧哈爾達當著大家的面搶走了首飾盒，這樣一來，我想小美的家人也不會再找小美的麻煩，小美也不用自責了。看起來……

這似乎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他們是在什么時候偷走鉆戒的呢？”洛玻沉沉地嘆了口氣，“晚上九點多他們還去了小美的船艙讓小美把鉆戒交出來，他們走后不久，小美就帶著首飾盒走上了甲板。按理說，他們沒有作案時間……”

“也不是他們，”飛飛說著嘆了口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九

“洛玻先生說小美當時帶著首飾盒走上了甲板，就在她插進小鑰匙準備打開首飾盒的時候，哈爾達就搶走了首飾盒。假設鉆戒一直都放在首飾盒中，那么問題就來了：首飾盒里天鵝絨上這些白色痕跡是什么呢？”

“我曾聽海龜夏洛克說過，人類在保存珠寶鉆石的時候，有時會在盒子里放上一截兒粉筆用來保持干燥，當然咱們深海是沒這個條件的。而如果這些痕跡是粉筆的話，那么原本和珠寶放在一起的粉筆去哪里了呢？”

“有沒有可能是小偷兒拿走了粉筆？”洛玻回答道，“也許小偷兒慌慌張張地抓起了盒子里的東西，都沒注意到自己還拿走了一截兒粉筆。”

“請注意，我這樣說的前提是鉆戒還在盒子里。因為一旦小美發現盒子里的鉆戒不見了的話，她應該就會立即聲張，不會再發生后面走上甲板準備當眾打開首飾盒這一幕。”

“也許小美去甲板之前就沒打開看過。”

“從心理學角度來說，人們在準備當眾做什么事情時，大概率會先演習一遍，也就是說小美至少會打開盒子再看一眼。”

“也許小偷兒拿錯了？”

“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基本就不考慮了。”飛飛繼續說道，“當然，也不排除小美之前放過粉筆，但現在不放粉筆的可能。可是還有一個細節也很說明問題，小美的這枚鉆戒如此珍貴，平時應該不會佩戴，所以它應該是被一直放在首飾盒里的。而在這個盒子里，鉆戒是會卡進海綿里的。大家都知道海綿的彈性很好，很適合保存這種珍貴物品。可是海綿的彈性再好，鉆戒放置了十來年，也會留下壓痕。但是大家請看，放置鉆戒的這塊海綿卻幾乎沒有什么印記。所以，我認為拿走鉆戒的是小美自己。”

“那小美為什么又要當眾打開首飾盒呢？”

“也許小美早就扔了鉆戒，可她一直都不敢告訴大家真相。在這個失望的夜里，她終于做出決定，當眾打開只是想讓那些覬覦鉆戒的人徹底失望。”

“當然，”飛飛補充道，“這一切只是我的猜測。”

后記

“你也對我失望了嗎？”甲板上，小美的語氣很哀傷，“我爸爸他們知道是我扔掉了鉆戒，氣得都快發狂了。”

“我可不在乎什么鉆戒不鉆戒的，”一個溫柔卻堅定的男聲回答道，“我只相信有你在，我的生活每天都會閃閃發光。”

“嘖，真肉麻！”在船尾偷聽的小五忍不住用觸角抱了抱自己。

“人類嘛……”飛飛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快睡吧，說不定明天還有案子等著咱們呢！”

“你這個……你這個……用人類的話來說，你這個烏鴉嘴！”

藍鯨飛飛的知識講堂

飛魚的胸鰭特別發達，從胸部一直延伸到尾部，整個身體就像織布的“長梭”。這么優美的流線型，可以幫助飛魚在海中以每秒10米的速度高速游動，然后躍出水面，并在空中滑翔。飛魚還很喜歡在夜里飛行，充分地享受自由。

海豚在世界上各個海域都有分布，是現存鯨類中科屬最多的。它們的軀干呈紡錘形，皮膚光滑，在水中行動十分迅速。海豚擁有發達的聲吶系統，行動時依靠回聲定位功能判斷方位。海豚的聽力發達，而且大腦溝回復雜，記憶力強，不僅能在人類的訓練下學會許多動作，還能分清不同人的面孔。關于海豚救人的故事流傳很多，至于海豚為什么救人，仍然是大自然的秘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