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之門

陳繼軍

彩虹其實并非什么稀有的氣象，但也并不常見。現在回想起來，能看見彩虹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所以，偶爾遇到一次彩虹，難免會欣喜萬分。我手機里保存了一張彩虹的照片，那美麗的瞬間被我定格為永恒，這也使得許多天之后，我依然能夠通過照片回憶那天的情景。

記得當時收音機里傳來有聽眾看到彩虹的消息，當時還在想，我能不能幸運地看到彩虹呢？結果很快在車子前面就橫亙了一條彩帶。起初還是隱隱約約的，很快就清晰地橫跨于天空中。因為剛下過雨，所以天空還是那種灰灰的、青白相間的顏色。天空中的云朵似乎都被風吹散了，只有幾處聚集成片。這是一個清晨，但是因為正下著小雨，天色有些昏暗，很多人都把車燈打開，燈光和空中的雨水相遇便發出和彩虹非常相似的七彩顏色。當然，這種色帶不會像彩虹那樣不受干擾地異常完整，它是散而碎的，這里一道，那里一片。于是，便見天穹彩虹高掛，地面上也是七彩紛呈。

天上有天上的恢宏，人間也有人間的溫馨。下過雨后本來有點兒清冷的世界，現在熱鬧了很多。這種熱鬧充滿了人間的煙火氣，寫滿了奮斗的字眼，讓人熱血沸騰。

我們便在這既安靜又熱鬧的氛圍中享受著大自然的恩賜，一個個奔向自己的目的地。雨不緊不慢地飄著，車流也基本流暢地通著，彩虹也清晰而頑強地掛在天際，如一扇生活的大門，迎接那些為生活計、為家庭計、為生命計的人們的到來。在那一瞬間，我有一種錯覺，我覺得我會開著車子，凌空飛翔駛向那扇大門。然后，我會看到那扇七彩大門之后那神奇的世界。我多想看看我們為之而努力、奔命的未來到底是怎樣的，我想看看那在冥冥之中支配我們的世界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所在。

無數個日子里，我們深陷于生活的旋渦中，被七情六欲所困擾時，我們張目對天，只看到一片無法觸摸的云霞和虛無的蒼天。我們無法知道我們想要的答案。而現在面對這道彩虹，我卻有一種最接近真相、最接近生命真諦的錯覺。雖然那扇大門在遙不可及的天空中，但是我覺得它今天離我們是如此之近，近得讓我有理由相信今天會是發生奇跡的一天，近得讓我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因為一種近乎神跡的出現，會讓我們有一種膜拜的沖動，會讓我們有一種對生命歸去來兮感知的滿足。

不久，下了高架，我的目的地很快就要到達。回望天際，那道彩虹還在。“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是啊，這時一定是有一個仙人手持這根彩帶在空中揮舞，為疲倦的人們揮去心中的陰霾、塵垢，為迷途的人們開啟回家之門。生活是上天為人類修煉設置的修羅場，生命是上天和我們共同完成使命的軌跡。彩虹之門從來就存在，一直都存在，只不過我們在紛亂的塵世中被迷霧遮住了雙眼，只不過我們的執著讓我們無法開啟它而已。

我的同事曾經給我看過一個圖片，那是一道雙彩虹，這真是一件非常令人意外和驚喜的事情。一道彩虹已經很是難得，雙彩虹同時出現，那簡直等同于海市蜃樓一樣的難得了，甚至比海市蜃樓更難得。同事告訴我，那是她在一個鄉下雨后看到的景象。她說那兒非常空曠，就幾間房子，空氣很清新。我不是氣象專家，所以有點兒妄測，環境看來是其中的一個主要原因，城市的天空充滿了陰霾，想要滿足彩虹出現的諸多條件本已是難得，更何況是兩道呢？想到這里有些釋然，又有些惘然。美麗的東西看來也是挑地、挑人的。這正如我們想要幸運和歡樂一樣，幸運和歡樂又何嘗不在挑我們呢？

我們如果不具備承受苦難的心理素質，又怎么有資格享受歡樂的甘露？我們如果沒有一雙探摸陽光的雙手，又怎能在風雨中迎來艷陽的到來？我們如果沒有善于發現生活美好的一雙眼眸，又怎么會在黑夜中看到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