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夢的邊緣

陶松

迷迷糊糊，好像睡了好久。似是一場花開花落的光陰，又好像是一個不經世事的風雪年華！每次從睡夢中醒來，不是黎明，就是黃昏。日暮時分，看著金色的夕陽以筆直的線條傾瀉在一湖春水之上，三兩只白鵝浮上水面。又一回水暖春起，夢，似乎也離得近了些！

我時常坐在屋子里的某個角落，偷偷地看著從破碎的玻璃窗透進來的幾縷陽光。在這種平靜似水的時候，看著滾滾煙塵在陽光里狂躍歡跳，掀起生命里的驚濤駭浪。一粒粒細小的灰塵，卻把這個世界演繹得好大好大，數不清的生命就在這一縷光線里舞動著人生的腳步，而我，似也是之中的一粒塵埃。

看著久了，就忘了。時光將我拉進了長長的隧道，小小年紀的我，用最單純的頭腦思考著許多很愚蠢的問題。春去春來，燕去燕歸，為何來來往往的一切總會與我們擦肩紅塵，各安天命;為何曾經那么熟悉的自己遠去了身影，鏡子里的面孔也會在某一時刻變得生疏許多。梅雨過后，為何再也回不到那個單純的年代？我問過山水草木、日月星辰，他們只是輕聲地告訴我—孩子，你做夢了！

生活總是隨著復雜的心情變得一塌糊涂。我可以無聊地數著從屋檐上滴下的雨水，看它一遍一遍在水泥地上濺起碎碎的雨沫;我可以聽著電腦里一遍一遍重復回放的歌曲，把自己的心放飛到無垠的草原。我也會把別人的傷心拾起，讓淚水悄然落下。有時候，我也會透過那扇一直緊關著的窗戶，張望著窗外的花花世界，心情跟隨著時光灑在茶幾上的影子一點一點變得深邃。當夕陽灑盡最后一抹余光，將我的身影拉向遙遠的地方時，所剩下的已化作了大片大片的荒涼。

我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放開了欲要從手中掙脫的一抹光陰，然后看著它輕輕地從指縫間流走。停下手中的筆，泡一壺茶，把人世的風花雪月、山河草木，包括悲歡離合都浸泡在里面，輕聞它淡淡的芳香。喝一壺清茶，品一世清雅閑愁。看那裊裊的熱氣從茶杯中緩緩升起，一股暖流從心頭劃過。熱氣緩緩升起，一縷一縷地散在了空氣里，我也隨著

那霧氣緩慢地蒸發，消失了臉，消失了身子，終消失了所有！

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孤單地徘徊，害怕走到人群里，總感覺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走在人群里會格外顯眼。就仿佛一個穿著一身戲服的小丑，被染得花花綠綠的臉蛋透著幾分哀傷，我就隔著這層濃濃的粉彩活在另一個世界里。

那天，我看到一個小男孩，他打著赤腳，走在雨里，雨傘被他拋在了身后。他不緩不急，走得很是隨意。輕盈可愛的身姿舞動著幾分靈氣，他的前方是一道耀眼的光環。我忍不住好奇跟了過去，和他一起越過了那道光環。原來，那光環是一扇隔開青春的夢與現實的大門。當我醒來，才發現我已站在了青春的邊緣。踩著它的尾巴，看它掙脫著想要匆匆離去！忘了是怎么來到這里，似是一場重生。

依舊是雨，卻沒有了曾經的心寒;依舊是云，卻不再有往日的憂愁。那一山一水，終還是忘得一干二凈！那一日一月，也還是日日擦肩，卻難一見。往后的日子，一切依舊。只是，誰肯借我一抹微笑，讓我在這個櫻花爛漫的春日，如花燦爛？

奢盼，只是一個夢。當我明白過來，才知道，那只是青春的一場夢幻，我已站在夢醒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