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雅妮

爺爺奶奶總說,那時候的日子刻骨銘心。
爺爺6歲時,日軍途經爺爺的家鄉,村民們得知后,匆匆忙忙地收拾財物,躲到村子的后山里。烈日灼燒著村民們的心,蚊蟲又是如此的密集,孩子們餓得放聲大哭,婦女們也常常聚在一起怨天尤人,那些精壯的男人們則爬上高樹觀察村里的情況。
一連好幾天都不見日寇,帶上山的糧食被吃了個精光,幾個膽大的男人決心一同下山,其中就有我的曾祖父。他們專挑正午時分下山,尋思日寇不會討這份罪受。他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在自家生火做飯,曾祖父抓了只雞蒸飯吃。正在雞肉飄香之時,一直守在門邊的曾祖父見到了黑壓壓的一行人進了村子——日寇到了!靈敏的曾祖父用扁擔挑了兩只鍋就從屋后架上梯子朝山上逃去,可走得匆忙,屋內的炊火未熄,很快引來了日軍。幾個日軍朝曾祖父開槍,像是上天庇佑般,曾祖父竟毫發未損,而日本人又不敢輕易上山,只得見曾祖父逃走。
翌日黎明破曉,村里傳出陣陣槍聲,最先爬上樹的一個孩子大喊:“八路軍!是八路軍!”群山發出熱浪般的吶喊,伴隨著穿破云層的光束,喜迎勝利的曙光。
爺爺奶奶總說,那時的日子真是苦盡甘來。
奶奶是不幸的。災害加上地主的剝削,奶奶只好隨著她父親逃到隆回縣。長路迢迢,寒風刺骨,她的臉上生了凍瘡,有時傷口還會流膿,結痂后又會重新長出。歷盡坎坷到達隆回縣后又掉入新的深淵,備受折磨。佃農的日子是極不安生的,不僅要在地主家備受折磨,還要忍受繁多的租稅,就連家中的女兒都險些被搶了去。若是再遇上災害,就只得流離失所,成為雨中浮萍、荒漠中的砂礫,無人問津。
奶奶總說:“是霧總會散。”到了1950年的秋天,解放軍來了,給大家分配了住所、土地、農具,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家,過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穩日子。
奶奶特喜歡唱歌,整日里聽她哼著“毛主席來了晴了天,晴呀嘛晴了天”“毛主席帶領咱們打江山”,一直是這幾首,奶奶卻樂此不疲。
爺爺奶奶總說,這時候的日子才算是真的好日子。
我家是個大家庭,四世同堂,兒孫眾多。奶奶每每見著兒孫在膝下承歡,都不禁會想起她的母親。奶奶說:“我母親是個傳統的女人,做得一手好茶飯,女工針線是村子里一頂一的,而且又有力氣,做活也是麻利的,甚至到了后來吃‘憶苦飯時,母親都是當代表發言的。人無完人,偏母親大字不認識,而父親識得不少,所以父親從心底是看不起她的。父親吃醉酒后,不但謾罵母親,還會動手打人。”
奶奶說:“每每見著母親抱著姊妹幾個哭時,我心中都刀削似的痛,但父親是天,我們只得忍受……”奶奶說,“現在的姑娘多好啊,現在的姑娘識文斷字,思想開放,能穿花裙子,有自己的經濟來源,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自己就是自己的天。”
如今的日子充實而美好,過去的種種不堪都已隨風消逝,而那些精神卻與青山同碧。苦難東升西落,黨的光輝普照大地。
(指導教師 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