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立山
學術研究,是要不斷地提出新問題,發現新角度,找到合適的角度和方式。我的篆刻藝術創作主要從以下三點展開:一是關于研究方法的定位;二是關于篆刻研究的路徑;三是關于書法研究的路徑。這些研究路徑從理論和實踐相結合開始。

《吾日三省吾身》李立山

《德不孤 必有鄰》李立山
第一,關于研究方法的定位。老子《道德經》中講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句話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們要重視藝術發展規律。一件優秀藝術作品的問世,需要經歷一個長期積累的過程。如何從“入古”走向“出古”,也即怎樣從仿古階段更進一層,寫出自己的感覺。“入古”,主要通過“臨摹”來實現,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準確臨摹”能力的培養。“準確臨摹”由兩個方面構成:一是準確的“觀察能力”;二是準確的“毛筆調控能力”,對應篆刻研究就是“刀感的尋找”。前者要求眼睛“看”得準,后者要求手中的毛筆(刻刀)能將眼睛所看到的東西準確地呈現出來。在這里,眼睛的“看”起著決定性作用。只要觀察判斷準確,手上的呈現技術隨著熟練程度的提高就能逐漸達到準確。
第二,關于篆刻研究的路徑。這主要是在“印宗秦漢”印學思想指引下,對古璽、漢印的實踐探索;在“印從書出”“印外求印”印學思想的指引下,對明清流派印進行梳理探究,進而完成篆刻藝術創作在刀法、字法、章法上的整體儲備。在篆刻藝術創作的研究學習中,找尋自己篆刻、書法以及古文字研究的努力方向。閱讀中國印學理論的經典著作,是篆刻藝術理論生成的大致路線圖。選中這些書籍作為研讀對象,是因為學術視野的開創性。這些書籍涉及古代印論、書論、文字學等專著,如吾丘衍《學古編》、周亮工《印人傳》、包世臣《藝舟雙楫》、孫過庭《書譜序》、沙孟海《印學史》、韓天衡《歷代印學論文選》、黃惇《中國古代印論史》、裘錫圭《文字學概要》、曹錦炎《古璽通論》、陳振濂《篆刻形式美學的展開》。

《仁者樂山》李立山
通過反復研讀這些書籍,我發現了內在全新的觀察和描述方式。重讀經典,讓我感到很多學術研究的整體圖景還尚未展開,這些經典書目的深入研究還需時日。這種將印史、印論、印譜、篆刻美學、書論、碑帖經典釋讀、論文寫作指導等類別進行橫向和縱向分析的理論構架,共同構成了研究篆刻藝術的理論體系;形成將篆刻臨創、篆刻藝術形式構成、篆刻藝術日常應用研討、五種書體臨創、古文字與篆刻等課程進行設置的篆刻藝術實踐體系。
第三,關于書法研究的路徑。首先,篆隸師法金文、漢隸經典,諸如《毛公鼎》《張遷碑》《石門頌》等;行草書則師法魏晉,諸如《二王手札》《圣教序》《宋四家》等。研究古今經典要成為經典的思維,學習這種思維方法,非簡單模仿某個面貌。在書法的臨摹過程中,要注意“形”與“神”、“筆到”與“心到”的結合;強調臨摹不僅要位置準確、筆法到位,還要知疾澀、知節奏、知輕重。帖學的臨摹學習要注意點畫兩端的表現,如提按頓挫、方圓藏露、起承轉折、回環往復等,只有這樣才能臨出法帖本身精致的韻味。

《君子居之 何陋之有》李立山
其次,談及書法創作。必須從集古字開始找尋自我,不斷地置換匹配經典字法的空間造型和章法的區域造型。比如篆、隸書臨摹和創作轉換,強調空白與線質的重要性。通過對黃賓虹和吳昌碩篆書的比較,我以不同的臨摹去感受不同的創作動機,在研究過程中去感受“筆軟則奇怪生焉”的用筆狀態,豐富和擴展了對書法研究的想象力,同時還注意剖析古今藝術經典作品背后的人文與藝術價值。在書法創作時,關于行草書的造型問題,我對點畫、結體、組、塊、行、區域、墨色、空白等的造型逐次展開訓練;從書法的用筆、點畫、結體、墨色、章法等環節中反復運用對比、組合、空間造型等,使其形勢合一、情感與形式高度統一。
綜上所述,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既有觀念的引導下去認識事物或者從事一項活動,篆刻、書法的研究也不例外。通過對經典佳作、理論文獻的品讀實踐,我們可以獲得關于篆刻、書法的豐富知識,不斷提高感知能力。但在真正研究和實踐過程中,總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困惑。許多具備藝術敏感的人善于捕捉這種細微的瞬間,從這里出發,開始自己新的思考和實踐,而這也是藝術研究者最有價值的一點。其中的某些思考實踐慢慢發展起來,變成一些有價值的作品,后來慢慢集合成一條傳承有緒、互相關聯的藝術形式,這就是藝術風格的基礎。再后來,一種藝術流派由此產生。我們對于藝術實踐的探索,也由此獲得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