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變幻彩虹斑斕

陳志音

A feast of rainbow colors

——A review of the 4th China Opera Festival

第四屆中國歌劇節10月13日《沂蒙山》在濟南演出開幕，11月28日《紅船》在線上直播閉幕。原定24部優秀歌劇作品在山東7個城市演出48場，前期13部作品現場展演效果理想，齊魯大地文化底蘊深厚，普通市民對歌劇藝術的熱情與理解，超出預期。因眾所周知的不可抗力，后期11個劇目云上展播影響廣泛。正如開初發布新聞：堅持展演和展播并舉、線下和線上融合，通過“云劇場”、全景直播等方式呈現。從頭到尾策劃組織有預見、有預判、有預案，從容應對有備無患，保證了歌劇節各項日程有條不紊成功圓滿。

從《白毛女》到《同心結》等5部作品集中于經典民族歌劇展演周。從《晨鐘》到《張富清》再到《塵埃落定》等18部最近五年新創劇目，包括文化和旅游部“中國民族歌劇傳承發展工程”重點扶持劇目，強化突出了本屆歌劇節的主流特色。世界經典代表作品《茶花女》則“一枝獨秀”。

本屆歌劇節重點圍繞中國共產黨百年歷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等主題，突出革命現實題材作品，全國各地民族歌劇創作取得的可喜成果得以充分的展示。繼續組織專家學者“一劇一評”專題研討;同歌劇相關專業名師，在2021年民族歌劇創作人才研修班上的講座、講學、講課，全面立體為學員輸送知識與力量。

精誠所至百花開

本屆歌劇節，老樹新花、新蕾綻放。相比前三屆，新創與扶持劇目，在題材內容、音樂風格、舞臺呈現上，更為開放也非常豐富。我們欣喜地看到：民族歌劇藝術正在成為歌劇舞臺的主流。重點是通過歷屆歌劇節的積累與發展，民族歌劇的整體藝術質量上更有大幅度的提升。

題材內容歸類：馮柏銘和馮必烈、王曉嶺、王勇、游之、李亭等劇作家功力深厚視野開闊，勇于并善于自我突破，在內容把握與理解表現上，遵循歌劇文本寫作規律。講紅色歷史的有《紅船》《沂蒙山》《半條紅軍被》《五星紅旗》《國·家》《銀杏樹下》6部;頌革命先輩的有《周恩來》《晨鐘》《紅流澎湃》《拔哥》4部;贊描寫脫貧攻堅的有《聽見索瑪》《山茶花開》《三把鎖》3部;還有弘揚抗疫精神的《天使日記》;寫“共和國勛章”獲得者的《張富清》、改革開放工業戰線的《道路》、少數民族時代變遷的《塵埃落定》、邊寨風情的《小河淌水》。馮氏父子可謂大贏家，他們的文本已形成鮮明的個性標識。游韋之、李亭兩位女性劇作家更善于注重細節、感情細膩、文字詩意又不失大氣與張力。

音樂風格簡述：孟衛東、杜鳴、唐建平、欒凱、撈仔、張朝等作曲家，在語言上更加自覺追求個性與共性、民族與世界、技術與情感的平衡統一。同一作曲家的不同作品，在語言上也有更高的探索與追求。其中，孟衛東和杜鳴各占3部，唐建平和撈仔各2部，這幾位作曲家不單以作品數量取勝，在藝術質量上也有各自顯著的優勢。在圍繞題材內容、把握人物形象的前提下，優美動聽、貼近群眾，這是孟衛東和杜鳴“英雄所見”的自覺追求;而欒凱、撈仔、張朝等挺進歌劇音樂領域，既是“新銳”又是“精銳”，他們都是技術裝備精良、創作經驗豐富、意識觀念成熟的作曲家，既不墨守成規也不天馬行空，敢于更善于不斷接受新的挑戰。有了他們的加盟，中國民族歌劇音樂將愈加色彩斑斕更上層樓。

舞臺呈現微觀：有個事實毋庸置疑，相比前十年二十年或更遠的年代，今天的歌劇舞臺在保留自身特色的前提下，根據劇場設備條件，引進并運用先進的聲光影像技術手段，已然大大跨越、超越了曾經的表現空間的局限。從《小二黑結婚》到《半條紅軍被》，導演黃定山位列榜首獨占5部大作！廖向紅緊隨其后也有3部之多。黃導可謂近年國內歌劇舞臺最為活躍最具實力最富成果的有代表性的人物，在藝術上也形成確立了自己的審美風格，將偏于寫實主義、重于浪漫情調、借鑒表現主義等各種流派，有機結合融為一體。廖導是一位別具親和力極其善于合作的藝術家，既帶有女性導演的溫婉精致細膩，又從來不乏舞臺戲劇的章法格局。可喜的是，我們在本屆歌劇節看到新生代導演的奮力崛起，沈亮、朱亞林等“后浪”翻卷波瀾濤聲拍岸，加油！

本屆歌劇節創演團隊，中國歌劇舞劇院堪稱第一“大戶”共獻演了4部經典和新作;中央歌劇院則以一中一外展示“國家隊”標桿的引領示范;溫州大學、云南民族大學、廣西藝術學院，從歌劇藝術的教學、研究、理論領域擴展出來，在歌劇創作、制作、表演領域大膽實踐，三所高校作為非職業藝術院團敢于挑戰，表現出超凡的魄力與實力。

精益求精出人才

我們都說“戲抬人、人抬戲”，通常情況更多是經典“戲抬人”、新作“人抬戲”，本屆歌劇節24部劇目似也大致如此，舞臺上一大批青年演員，無疑是合力支撐當今民族歌劇的大梁。

青年男高音毋攀一人演了6部大戲，硬是線上線下一片紅！中國歌劇舞劇院4部作品他獨占鰲頭，《白毛女》《小二黑結婚》《江姐》三部經典，一人擔綱兩個男一、一個男二;新作《張富清》（音樂會版）男主唱段分量很重，毋攀表現相當出色;南方歌舞團創演的《紅流澎湃》、江蘇演藝集團的《周恩來》線上直播，頭牌首席表演更是令人耳目一新，尤其是《紅》這部戲，將青年男高音的潛力與實力發揮得淋漓盡致。青年女高音歌唱家王一鳳、蔣寧分別與毋攀合作搭檔領銜女一號，在角色塑造上春蘭秋菊各有千秋。《同心結》線上直播，蔣寧飾演的樸順姬讓人對美麗動人的女主角留下了深刻印象，關鍵是她唱得真挺好，網友們紛紛點贊好評。高鵬、王揚在本院《江姐》中表現不俗，助力領銜涼山文旅集團的《聽見索瑪》也十分給力，揮灑出國家藝術院團主演的應有風采。

已正式出任天津音樂學院副院長的男高音歌唱家王宏偉，在民族歌劇舞臺是個引人注目的大角兒。《半條紅軍被》和《塵埃落定》《同心結》三臺大戲，他飾演不同時代、不同性格、不同民族的三個男主角聲情傳神，無不令人信服贊嘆。所有專家和觀眾對中央歌劇院《道路》的男一、男二號演員贊賞有加，李爽和於敬人，一個男高音、一個男中音，兩人都是各自聲部的優秀代表，舞臺上的企業家和黨領導形神兼備，塑造得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擔當，好！大家對飾演劉去來的青年男高音韓鈞宇格外青睞，他形象好、條件好、專業功力強，將來一定前途無量！薛皓垠、王傳亮等青年男高音也為各自的角色增添光彩注入生機。

雖已拍攝電影公映，舞臺上的《沂蒙山》依舊讓現場觀眾心潮起伏情緒激蕩。楊小勇絕對稱得上中國男中音歌唱家歌劇演員的典范，他不僅演唱功力過得硬，演戲更是一絕，他塑造的孫九龍，精氣神無不在線，成為民族歌劇舞臺立得起留得住的藝術形象。《紅船》領袖群像中的一員，他飾演的李大釗戲份有限卻也光彩照人。青年女中音歌唱家張卓、李思琪分飾《沂蒙山》《塵埃落定》的女紅軍夏荷、土司夫人，兩個角色贏得大家一致好評眾口交贊。重慶歌劇院青年男中音歌唱家劉廣，從2011年領銜《釣魚城》一路走來擔負重任，已升遷副院長的他，在業務上絲毫沒有放松，《塵埃落定》的麥琪士司聲音質量不錯，人物也很豐滿。

可喜的是中央和地方院團隊伍穩定人才輩出，已然撐起了民族歌劇一片天。湖北的馬婭琴既掛牌“洪湖”韓英，又主演“天使”蘭之念，女高音都能保持水準自由切換。江西省歌舞劇院青年男高音杜歡，既是“掌門”又是“頭牌”，他領銜主演《山茶花開》如一匹“黑馬”殺出重圍身手不凡。值得褒獎鼓勵的青年演員很多啊，女高音歌唱家徐曉英、王麗達、王莉、伊泓遠，還有鄭培欽、劉洛君、高淑琴……恕不一一列舉。

上海歌劇院前任院長張國勇、現任院長許忠，兩位和原中央歌劇院許知俊是歌劇指揮方面的“將帥”級人物，青年一代特別出彩的有王燕、楊洋、朱曼、黃屹等，他們執棒的樂隊，大多是非職業歌劇樂隊，經過調教磨合都能與演員達到不同程度的自然默契，一部歌劇煥發出歌劇音樂應有的味道與風采。

精工打磨好作品

原本《紅船》順風順水駛入齊魯大地，所有舞臺裝置服裝道具皆已“靠岸”，只等10月27日德州大劇院開門迎候觀眾入場。單單因為疫情、偏偏又是疫情！本屆歌劇節現場演出，10月26日戛然而止緊急叫停！《紅船》被迫“駛離”德州，包括它在內的后面12部優秀劇目全部上線。11月17日由《洪湖赤衛隊》開啟在文藝中國、光明網、好客山東、抖音、快手、一直播等每晚連續演播，11月28日由《紅船》畫上句號。有消息稱“已吸引超過五百萬人次在線觀看”！其中，筆者注意到，四川省交響樂團復排經典《同心結》，11月25日晚在網絡平臺亮相，雖說看到聽到的只是2020年10月的國家大劇院錄像復播，但卻重點放大了一度文本音樂和二度演員現場表現的“好”，原本舞臺上不盡如人意的弱勢，反而得以有效淡化。這個觀演效果確實出乎預料。

本屆歌劇節24部作品一部不少終于落下大幕，有收獲有欣喜也有遺憾。

必須大加褒揚新創和扶持劇目，如山西歌舞劇院的《三把鎖》、青島演藝集團的《國·家》、涼山文旅的《聽見索瑪》等，經過專家給予建議反復修改精工打磨，在藝術質量上確實都取得了非常明顯的改進和完善。

應該說，中央歌劇院的《道路》和中國歌劇舞劇院的《張富清》兩部佳作，帶給業界專家和普通觀眾最大驚喜。兩個戲在題材上似不占優勢，而且都是很難啃的“硬骨頭”。現在的舞臺呈現，既保留并強化了原有的思想內核精神氣質，在藝術上更得到大幅提升。筆者看過《道路》初版首演，實話說有點不以為然，當時只感覺最棒的是舞臺演員的現場表現，也就是說“人抬戲”。這次10月20日在煙臺大劇院二度觀演，從頭到尾不停暗自贊嘆，真好真好真不簡單！從文本到音樂不說脫胎換骨，也絕對是面貌一新。全篇結構更有章法脈絡清晰，更符合戲劇邏輯，主要人物情感也越發豐滿細膩。如此演員與群演的戲更為熟稔練達，真是好看好聽。中外歌劇中工業題材作品原本屬于稀缺物種，《道路》算不算高起點高質量的填補空白？這次《張富清》以音樂會版呈現舞臺，實際效果比某些舞臺版作品更引人入勝。無論文本還是音樂的還原度都相當高，如若作曲家方石和劇作家文興國親臨現場，相信也會打出令人滿意的高分加分。總導演朱亞林令人刮目相看，他的舞臺調度十分流暢自然，視覺審美太干凈太舒服了。

歌劇，原本屬于舞臺藝術“皇冠明珠”，所有觀眾必須置身現場觀演，同演員上下交流互動感應，在這個過程中產生有呼吸、有溫度的特殊的化學作用，那種即時創作與審美體驗，絕對是隔著電視電腦網絡手機屏幕無法企及的效果。好吧，我們期待疫情緩解，更多觀眾走進劇院，他們一定會為民族歌劇的舞臺魅力真正心悅誠服。優秀的作品一定會征服并獲得更多的知音！只有堅持思想性、藝術性高度統一的好作品，才能葆有藝術的感染力生命力。

愿中國歌劇節一屆勝于一屆，中國歌劇舞臺春色滿園繁花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