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科學培訓班哪來的市場？

曾那迦

今年4月，鄭州春霖職業培訓學校一郭姓教師在論文中聲稱利用“超心理意識能量方法”可使“熟蛋返生孵小雞”，引發熱議。這篇堪稱“侮辱智商”的論文竟披上科學的外衣，引起有關部門重視。論文作者所在的“北京相對論研究聯誼會”也被認定為非法社會組織，已于近日被北京市民政局依法取締。

這篇奇葩論文引出的一些所謂“特異學生”等偽科學培訓現象也進入人們的視野。鄭州春霖職業培訓學校網站顯示，該校主要從事國家職業資格認證培訓等項目，卻多次組織“孩子大腦無限潛能，培養孩子創造力”“全腦開發，您的孩子也可以成為電腦天才”“原子能量波動速讀”等以中小學生為主的培訓活動。論文事件發生后，該校被責令停業整改，校長郭某已辭職。

近幾年，按照黨中央、國務院的決策部署，在有關部門和各地共同努力下，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取得重要階段性成效。但個別地方仍有一些機構違反國家政策，違規開展培訓。“蒙眼識字”等特異功能培訓班從未斷絕，幾乎每年都有家長被騙，影響十分惡劣。

2020年1月16日，國務院教育督導委員會辦公室通報部分校外培訓機構違規開展培訓查處情況。在此之前，該辦公室針對部分無辦學許可機構以“量子波動速讀”“全腦培訓”等為名面向中小學生違規開展培訓的問題，發布了《國務院教育督導委員會辦公室關于幾起校外培訓機構違規開展培訓查處情況的通報》，公開通報處理了3個省份共5家機構。

上述《通報》要求從源頭上防止違規行為;定期進行巡查，及時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實施好黑白名單制度，動態更新黑白名單，方便群眾選擇合規機構;同時強調要嚴肅查處個案;對一些培訓機構虛假宣傳、違規培訓的行為絕不姑息，要第一時間予以嚴肅查處，直至吊銷辦學許可和營業執照，并及時通報全省，引導校外培訓機構規范經營。

上海仁濟醫院神經外科主任醫師王桂松曾表示：“各種宣稱通過視覺、語言或游戲進行腦功能開發，顯然是忽悠人。”但許多人對于這樣的騙局并沒有“顯然”的辨別能力。

直到今天，一些打著“腦力開發”旗號的偽科學培訓班仍有著相當的市場。一方面，少年兒童對上述這些課程缺乏抵抗力和判斷力，不少家長之所以報班是因為孩子直接提出的要求。一名心理輔導專家表示，相比其他枯燥的培訓班，有時這樣的培訓班對孩子來說更像一處“避難所”。孩子間互相“安利”和影響是很多家庭被騙的原因。

另一方面，一些家長也會輕信這種偽科學課程。培訓機構舉辦試聽課時總會找來一些受過訓的孩子，在臺上演示速背、蒙眼識字、蒙眼辨色。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這些不想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家長很難不動搖。

倘若只憑直覺，這類培訓的受眾很容易被定性為那些來自觀念落后、文化程度不高的家庭，但事實并非完全如此。一位多次暗訪過“蒙眼識物”培訓機構的媒體人向記者透露：“能拿出十幾萬出來為孩子報這種班的父母很多文化水平都不低，其中不乏條件比較優越的家庭。”

參加偽科學培訓的有不少中產家庭，他們主導著教育產業的話語權和消費觀。培訓機構不停刺激這類家長在子女成長、教育上的焦慮和痛點，利用家長渴望孩子走捷徑，避免“寒窗苦讀”，或者希望孩子成為“天才兒童”的心理，從而炒作“超心理意識”“量子”等概念。

正如一名家長得知培訓機構被關停后，隨即又將其孩子轉到另一類似機構繼續培訓，并直言，只要有能讓孩子未來活得輕松一點的機會，自己都愿意去嘗試。家長陷入了對所謂腦力開發的“迷信”，因此舍得一擲千金。

說到底，很多騙術都是一套心術，他們從不以事實為依據，去證明自身行為的科學性，只是不斷灌輸一種思想，使人花錢效仿。至于實際效果，他們從不會“保證”。

誠然，科學承認自身的局限性，醫學界目前對腦功能的認知和機制也還不十分清楚。但我們說相信科學，不僅僅是相信科學的結論，更重要的是以科學的方式認知世界，最起碼的就是不被這樣的心術控制心智。同時，作為家長也必須明白一個道理：你的孩子就是一個普通人，所謂的天才也不是天生的，而是需要通過后天不斷地積累，才可能在某一個領域爆發出非凡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