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現美 楊甜甜



摘 要:隨著我國老齡化程度的日益加深,老年勞動者參與社會勞動成為緩解勞動力短缺問題的有效措施之一。基于CHARLS 2018年的數據,利用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研究慢性病對老年社會勞動參與行為的影響,結果表明慢性病患病對老年勞動參與有顯著負向影響,患病等級提高導致老年患者勞動供給顯著下降,且老年社會勞動參與狀況還存在性別和年齡方面的差異;個人、家庭和社會層面變量也會影響老年勞動參與,影響也具有性別和年齡差異。同時根據實證結果,從慢性病、個人、家庭和社會層面提出相關建議以促進老年人力資源的利用。
關鍵詞:慢性病;老年勞動參與;CHARLS
我國人口老齡化發展的趨勢十分嚴峻,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9年底我國65歲以上人口17603萬人,占總人口的比重為12.57%,按照人口結構推算“十四五”期間65歲以上人口占比將超過14%,我國將步入中度老齡化社會。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加深,我國勞動年齡人口的規模不斷減少:截至2019年,我國勞動年齡人口的數量和比重已經連續8年雙降。為切實解決人口老齡化引發的勞動力短缺問題,積極探索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因素,有效配置老年人力資源很有必要。對于老年群體,健康對其勞動參與至關重要,而慢性病則是老年人健康與否的一個重要指標。研究慢性病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對于提高老年群體的健康水平、促進老年勞動參與甚至緩解勞動力市場的供需矛盾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問題提出
國內外學者研究發現年齡增長降低勞動參與率的原因在于健康狀況的下降(Kalwij etc,2010),健康資本對老年勞動參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尤其是對低齡老年人勞動參與的影響較大(鄧力源等,2019);健康對勞動供給的影響因福利保障水平和戶口狀況不同而有所差異(朱婉芬,2019;曹榮榮等,2018);由于具有健康效應,新農合對于增加農村老年人的勞動時間也具有積極作用(趙娜等;2019)。
慢性病可以用來衡量健康狀況(Bradleyetc,2019)。關于慢性病對勞動參與的影響,普遍的研究結論認為殘疾或慢性病患者的勞動參與會顯著減少(Campolieti,2002;Stern,1989; Wilson,2001),但是慢性病患者也有可能選擇增加勞動供給以實現某種財富水平的積累(Miah etc,2007)。城鄉社會保障機制的不同使城鎮慢性病患者勞動供給顯著降低,慢性疾病對農村中老年勞動參與無顯著影響(李琴等,2014);而對于農村貧困家庭和農村老年人,影響有所不同:在農村貧困家庭中,患有高血壓會顯著降低女性中老年的農業勞動時間(任麒升等,2019),慢性、急性健康沖擊對農村老年人參與農業勞動的可能性和時間有顯著負向影響(楊志海等,2015)。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深入研究了健康對勞動參與的影響,為本文提供了良好的寫作基礎。但是國內針對健康對老年勞動參與影響的研究較少,考察慢性病對勞動參與影響的研究不夠豐富。因此,本文利用2018年CHARLS數據,重點分析慢性病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以及該影響的性別和年齡差異。
二、研究假設、數據與方法
(一)研究假設
為研究慢性病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以及該影響在年齡和性別方面的差異,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1. 患病與未患病老年人的勞動參與水平存在差異。與未患病者相比,老年慢性病患者由于身體狀況較差而逐漸主動或被動地減少勞動供給;患有慢性病對身體承受能力較差的中高齡、勞動供給較高的男性老人影響更大。
2. 不同患病等級的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水平存在差異。對于老年慢性病患者,隨著慢性病危險等級的提高,出于生命安全的考慮,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水平逐漸下降。
3. 不同學歷、居住地類型的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水平存在差異。相對于低學歷患者,具有一定經濟積累的高學歷老年患者醫療負擔輕,勞動供給較低;為維持醫療開支以及習慣性勞作的觀念,農村老年患者勞動參與高于城鎮。
4. 照料與未照料孫輩的老年人勞動參與水平存在差異。家庭生產模型認為一個人增加家庭生產時間的同時會減少市場勞動時間,即提供家庭照料的老年人社會勞動較少。
5. 參加與未參加養老保險的老年人勞動參與水平存在差異。根據勞動-閑暇模型,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非勞動收入增加(領取養老金或退休金)時,老年人對“閑暇”的需求增加,勞動供給減少。
6. 不同代際支持方向的老年人勞動參與水平存在差異。接受子女經濟支持相當于非勞動收入增加,勞動供給降低;向子女提供補貼將導致家庭經濟負擔加重,老年人會增加勞動供給,且該影響對男性老人更明顯。
(二)數據與方法
1. 數據選取。為研究慢性病對老年群體勞動參與的影響,充分利用老年人力資源,本文利用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簡稱“CHARLS”)2018年的數據進行研究。
2. 變量設定。本文以60歲及以上老年人在調查開展的前一年是否參與勞動(包括農業自雇、受雇、非農自雇和家庭經營活動幫工,不包含家務勞動和義務性的志愿勞動)作為被解釋變量,以慢性病(否患有慢性病和患病等級)作為核心解釋變量,并將個人特征(性別、年齡、居住地、婚姻狀況和受教育水平)、家庭特征(孫輩照料和代際支持)、社會特征(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作為控制變量納入模型。對于核心解釋變量,主要根據問卷中“是否有醫生曾經告訴過您有以下這些慢性病?”這一問題的回答確定老年人是否患有慢性病;對問卷中14種慢性病進行分類,得到非致命性(慢性肺病、胃部或消化系統疾病、情感或精神問題、關節炎或類風濕)、生命威脅性(高血壓、血脂異常、糖尿病、肝臟疾病、腎臟疾病、與記憶相關的疾病、哮喘)和致命性患病等級(惡性腫瘤、心臟病、中風),分別賦值為0、1、2,并根據老年人患病的最高級別確定其患病等級。對于代際支持,主要根據老年人與子女間的經濟支持數額(包括金錢與實物)確定老年人在過去一年是否給予了子女經濟支持以及子女是否提供了經濟支持。各變量的詳細說明見表1。
3. 方法選擇。本次研究中因變量(是否參與勞動)是一個二分類變量,自變量有二分類變量(是否患有慢性病、性別、居住地類型等)和有序多分類變量(年齡和受教育程度等),為研究二分類因變量與自變量的關系,本文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進行分析。
三、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本文共選取1587個樣本,其中農村地區樣本1243份,城鎮樣本344份;男性占比53.31%,女性占比46.69%,性別分布上比較均衡;年齡分布上,有55.95%的老年人是低齡老年,44.05%的老年人是中高齡老人,樣本在年齡分布上偏低齡化;勞動參與方面,只有48.9%的老年人在過去一年參加過勞動,說明老年人的勞動參與水平并不高,進一步分析慢性病等變量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很有必要。
表2還表明,樣本中受訪者的慢性病患病率較高,有51.04%的老年人患有慢性病;患病等級上,生命威脅性等級患者的人數最高,比重達到48.64%,其次是致命性等級,非致命性患病等級的人數最少,只有21.48%,即老年人的患病情況比較嚴重;給子女經濟支持和照料孫輩的人數較少,比重分別為33.52%、34.15%,接受經濟支持的人數較多,有79.58%的老年人接受了子女的經濟支持;養老保險方面,樣本的總體參保率不夠高,只有89.29%的老年人參加了養老保險,其中城鎮養老保險參保率為93.9%,明顯高于農村老人養老保險參保率88.01%;醫療保險方面,老年人的整體參保率較高,城鎮、農村老人醫療保險參保率分別為98.84%、96.22%,所以醫療保險參保率的城鄉差異不大;學歷方面,該樣本呈現出教育水平整體偏低的特點。下面將進一步分析不同特征老年人的勞動參與情況。
1. 性別、居住地、年齡與勞動參與。由表3可知,在任何年齡段男性勞動參與比重均高于女性,農村勞動參與比重均高于城鎮;總體上看,男性、女性老年勞動參與比重分別為54.37%、42.65%,城鎮、農村老年勞動參與比例分別為17.44%、57.60%,說明老年勞動參與具有性別和居住地差異:男性老年勞動參與比重略高于女性,農村老年人勞動參與比重遠高于城鎮。不同年齡段老人勞動參與比重的性別和城鄉分布表明,城鄉和不同性別人口中,低齡老年勞動參與比重均高于中高齡老年勞動參與比重;從總體上看,低齡、中高齡老年勞動參與比重分別為60.14%、34.62%,即老年勞動參與具有年齡差異,低齡老年應該作為老年人力資源開發、利用的重點。
2. 慢性病與勞動參與。(1)患病率。分析不同群體的患病率可知,慢性病患病率具有女性大于男性、城鎮大于農村、中高齡大于低齡的特點,這說明慢性病的預防、排查和治療工作要依據患病風險的不同有針對性地開展;(2)對勞動參與的影響。不論是分樣本還是樣本總體,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比重均低于未患病者,即患有慢性病不利于老年人參加勞動。其中,農村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比例為51.06%,遠高于城鎮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比重11.68%,即農村老人帶病勞動的現象非常普遍。樣本數據還顯示,非致命性、生命威脅性、致命性等級患者勞動參與比重分別為55.75%、41.37%、31.4%,即患病等級上升將導致勞動參與比重下降,而且患病等級上升越多,勞動參與比重下降的幅度越大。此外,農村、城鎮的非致命性、生命威脅性、致命性等級患者勞動參與比重分別為61.33%、51.55%、41.28%;20.83%、12.62%、7.14%,即不同患病等級農村勞動參與比重均高于城鎮,這與農村老年患者經濟收入缺乏保障以及“活到老、干到老”的傳統觀念有關。
(二)患病與否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
慢性病患病對老年勞動參與影響的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實證結果表明該模型已經通過擬合優度檢驗,下文將分別分析慢性病患病、個人、家庭和社會特征變量對老年人勞動參與的影響。
1. 患病與否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分析表5可知,患有慢性病對老年勞動參與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與未患病的老年人相比,老年慢性病患者的勞動參與概率降低58.1%,所以慢性病對老年勞動參與行為有重要影響,積極預防和治療慢性病在提高老年人健康水平的同時也能有效促進老年人力資源的利用。對于不同樣本分類的老年人,與未患病的低齡、中高齡老人相比,低齡、中高齡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概率分別降低56%、60.8%;相對于未患病的男性、女性老人,男性、女性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概率分別降低71.7%、44.9%。由此可知,慢性病患病對中高齡勞動供給的負向影響比低齡老年人大,對男性老年人勞動參與的負向影響比女性老年人大,這是因為中高齡老年人的健康狀況普遍比低齡老年人差,男性的勞動參與水平比女性高,所以中高齡老年人和男性老年人對慢性病的沖擊更加敏感,假設成立。
2. 性別、年齡、居住地與學歷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男性老人的勞動供給顯著高于女性,前者參與勞動的概率是后者的1.481倍,但性別對中高齡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不顯著;年齡增長對老年勞動參與有顯著負向影響,且對男性老人勞動參與的影響比女性大;居住地方面,農村老年人的勞動參與顯著高于城鎮,后者提供勞動的可能性比前者低14.1%,而且與中高齡相比,低齡老人勞動參與的居住地差異較大。此外,未讀完小學或私塾、小學、初中、高中及以上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219、0.106、-0.06、-0.309,說明未讀完小學或私塾、小學學歷老人的勞動參與水平高于文盲,初中、高中及以上學歷老人的勞動參與低于文盲,但所有學歷水平的老年人與文盲相比均無顯著的勞動參與差別。由此可見,低學歷者勞動參與水平高,當學歷達到某種水平(在不同群體中有所不同)后,受教育程度對勞動參與才具有負向影響,但該結論并沒有體現在男性老人中。
3. 配偶與提供經濟支持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配偶對老年勞動參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有配偶老年人參加勞動的可能性是無配偶的1.54倍,說明與無配偶相比,有配偶老年人為提高家庭生活水平,參與社會勞動的概率更高;進一步分性別來看,有配偶顯著增加了男性老年人的勞動供給,但對女性勞動參與的促進作用不顯著。給子女經濟支持對老年勞動參與也有顯著正向影響,提供經濟支持者參與勞動的概率是未提供者的1.321倍;與女性相比,給子女補貼顯著促進男性老年人的勞動參與。上述分析表明,配偶和提供支持對男性勞動參與的影響比女性顯著,這是因為我國男性是家里“頂梁柱”,男性一般比女性承擔了更多掙錢養家的責任,所以家庭負擔加重導致男性勞動供給顯著增加。
4. 其他變量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照料孫輩方面,與未提供照料者相比,提供照料的低齡老年人和男性老年人顯著減少勞動供給,說明孫輩照料不利于低齡、男性老年參加勞動;對于中高齡老年人,與無照料需要者相比,照料者勞動參與顯著上升,這可能與本次樣本的選取有關;對于女性老年人,孫輩照料者的勞動參與水平不降反升,但不具有顯著影響。由于具有健康效應,醫療保險對老年人參與勞動具有積極作用,但是在5%的置信水平上不顯著,說明高覆蓋率的醫療保險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不具有顯著差異;養老保險也有利于提高老年勞動參與水平但影響不顯著,該結論表明上述養老保險對老年勞動參與具有負向激勵作用的假設不成立,養老保險對勞動參與的正向影響與我國養老保險制度和養老待遇較低有關(石佳弋,2015)。
(三)患病等級對老年患者勞動參與的影響
通過上述分析可知,患有慢性病不利于老年人參與社會勞動,為深入分析患病等級對老年患者勞動參與的影響,再次進行如下回歸分析。結果表明每個模型的擬合優度均大于0.05,模型的擬合優度較高,具體分析如下。
1. 患病等級對老年患者勞動參與的影響。相對于非致命等級患者,生命威脅性和致命性等級患者勞動供給顯著減少,降低的概率分別為62.4%、39.2%,說明慢性病患病等級的上升導致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水平顯著下降,而且生命威脅性等級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概率下降的幅度最大,其次是致命性等級患者。對于不同年齡段的老年患者,與非致命性等級低齡、中高齡患者相比,生命威脅性、致命性等級的低齡、中高齡患者勞動參與概率均下降,但只有低齡老年患者在不同患病等級具有顯著的勞動參與差異;結合OR值可知,與低齡老年患者相比,患病等級上升對中高齡患者勞動參與的影響程度更大,這與中高齡老人身體承受能力較差有關。對于不同性別的老年患者,相對于非致命性等級的男性、女性老人,生命威脅性等級男性、女性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水平均下降,影響都不顯著,但致命性等級男性、女性患者的勞動供給顯著降低,下降幅度分別為41.8%、37.5%。下降比重的差異說明男性老年患者對致命性慢性病更加敏感,這是因為男性患者中致命性慢性病比重(26.73%)低于女性(33%),所以致命性沖擊導致男性患者勞動供給下降程度更大。
2. 個人特征對老年患者勞動參與的影響。對于低齡老年慢性病患者,男性勞動參與水平顯著高于女性,但中高齡慢性病患者由于身體狀況的限制,勞動參與的性別差異不顯著;與低齡老年患者相比,中高齡老年患者勞動參與顯著降低,男性、女性中高齡老年患者勞動參與的可能性分別降低35.2%、23.6%,即年齡增長對男性老年患者勞動參與的不利影響比女性大;城鎮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水平顯著低于農村,而且低齡、男性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水平的居住地差異比女性、中高齡老年大,這從側面說明農村低齡、男性老人帶病勞動的現象比城鎮普遍;配偶顯著促進了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水平,但是對于不同年齡段和不同性別的老年患者,該影響并不顯著;分析不同樣本分類下學歷的回歸系數可知,與文盲相比,相對較高的學歷水平有助于減輕慢性病患者的醫療負擔,勞動供給較低,但影響不顯著,且該結論并未體現在男性老年患者中。
3. 家庭特征對老年患者勞動參與的影響。給子女經濟支持顯著促進了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向子女提供支持的患者勞動參與的可能性是未提供者的1.478倍。對于不同年齡段老年患者,給子女經濟支持顯著提高了中高齡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水平,對低齡老年患者勞動參與的促進作用不顯著;對于不同性別的人口,與未提供者相比,給子女經濟支持的男性老年患者勞動參與顯著增加,但提供經濟支持的女性老年患者無顯著的勞動參與差別,這表明患病情況下,與女性相比,男性對家庭經濟負擔加重仍然十分敏感。接受子女經濟支持對男性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具有積極影響,但接受子女補貼的女性老年患者會減少勞動供給,這說明子女的經濟支持對不同性別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行為具有不同方向的影響。孫輩照料不利于老年患者參加勞動,與未照料者相比,照料孫輩的低齡老年患者勞動參與水平顯著下降,下降比重為57.8%;但對于中高齡老年患者,提供照料者的勞動參與水平高于未照料者。
4. 社會特征對老年患者勞動參與的影響。結果表明,與未參加醫療保險的中高齡老年患者相比,參保者勞動供給增加;對于樣本總體、低齡和不同性別的老年患者,醫療保險的健康效應均未體現,且所有回歸結果中,醫療保險對勞動參與的影響都不顯著。養老保險對不同性別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具有積極影響,對不同年齡段老年患者的影響不同:養老保險不利于低齡老年患者參加勞動,卻促進了中高齡老年患者的勞動供給,即養老保險對低齡、中高齡患者勞動閑暇選擇的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共同決定的凈效應不同。
綜上所述,患有慢性病顯著降低了老年勞動參與水平,患病等級的上升對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具有顯著負向影響,慢性病對老年勞動參與的影響還存在年齡和性別差異。此外,個人、家庭和社會層面變量也會影響老年群體的勞動參與行為。
四、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本文利用CHARLS 2018年的數據,考慮個人、家庭和社會特征的同時,重點研究慢性病對老年人勞動參與的影響,并深入分析慢性病對老年勞動參與影響的年齡和性別差異,實證分析結論可總結為以下幾點:
1. 慢性病方面。城鎮、女性、中高齡老年人的患病率較高;患有慢性病對老年勞動供給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且對中高齡、男性老年人勞動參與的不利影響更大;相對于非致命性等級患者,患病等級上升將導致低齡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顯著下降。
2. 個人特征方面。男性、低齡、農村、有配偶者勞動參與概率高,年齡增長對男性勞動參與的不利影響更大,配偶顯著促進了男性、中高齡老人的勞動參與;城鄉低齡、男性患者勞動參與的差異較大,農村帶病參與勞動的現象更普遍。
3. 家庭特征方面。照料孫輩不利于老年人參與勞動,尤其是對低齡、男性老年人的勞動供給具有顯著削弱作用;給子女經濟支持對老年以及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且與女性相比,顯著促進了男性勞動參與。
4. 社會特征方面。醫療保險的覆蓋率較高,老年參保者將因為健康效應增強而選擇增加勞動供給;養老保險參保情況存在城鄉差異,農村地區的參保率明顯低于城鎮,養老保險對老年人口增加勞動供給也具有積極作用。
(二)相關建議
1. 做好低患病風險老年群體的慢性病預防和高患病風險老年群體的慢性病排查工作,對患有生命威脅性、致命性慢性病的低齡老年提供重點治療,降低慢性病對老年勞動參與的不利影響。研究表明,城鎮、女性、中高齡老年患病率較高,患有慢性病顯著降低了老年人的勞動參與水平,且患病等級上升對低齡老年患者的勞動參與具有顯著負向影響。所以,醫療部門應加強農村、男性、低齡老人慢性病預防的知識宣傳并倡導健康的生活方式;將城鎮、女性、中高齡老人列為慢性病排查的主要對象,通過與社區或鄉鎮服務中心合作,定期安排慢性病檢查,及時發現慢性病患者或潛在患者;對于患有生命威脅性和致命性慢性病的低齡老人,可以建立慢性病大數據平臺,要求其每日填報相關信息以便醫生提供有效治療;政府要加強基礎醫療設施建設、注意平衡城鄉醫療資源等(陳健,2017)。
2. 針對個體不同特征的老年人,制定差異化的勞動參與促進措施,提高不同特征老年人的勞動參與水平。上述分析表明,老年人的勞動參與具有男性大于女性、低齡大于中高齡、農村大于城鎮、有配偶大于無配偶的特點。因此,相關部門要通過宣傳教育等方式打破女性傳統的就業觀念;政府要鼓勵工作輕松的崗位聘用城鎮低齡老人,或激勵企業以返聘等方式將其召回從事簡單工作;大力提倡并鼓勵有關組織為孤寡的男性、中高齡老年人提供婚姻介紹服務,在關愛老年人生活的同時也提高了勞動參與率。
3. 多層面采取措施減輕低齡、男性老年人的孫輩照料壓力,為其參與社會勞動提供更多機會。由于照料孫輩對男性、低齡老年人的勞動供給具有顯著負向影響,而且生育政策的調整將使老年人未來在孫子女或外孫子女的照料上花費更多時間。因此,具有社會勞動意愿的老年人要轉變觀念,尤其是男性老人要善于從家庭中“走出來”;青年子女應勇于承擔照料責任,避免父母照料負擔過重;社區或鄉鎮服務中心要積極整合照料資源,加強鄰里間照料互助,將低齡老人從單純的孫輩照料中解放出來。
4. 進一步加大醫療保險覆蓋率,重點提高農村老年人養老保險的參保力度,從社會保障層面促進老年勞動參與。實證結果表明,社會特征變量對老年人參與勞動具有正向影響,但養老保險參保情況的城鄉差異較大,農村老年人的參保率明顯低于城鎮水平。為此,相關部門在繼續鼓勵老年人參加醫療保險的同時,要通過政策解讀等方式重點鼓勵農村老人積極參加養老保險并盡量選擇較高的繳費檔次(魏晚會,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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