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自然保護區生態價值評估現狀與展望

李 騰 周存宇 郭永兵 馬國飛

(1.長江大學園藝園林學院 荊州 434025；2.神農架國家公園管理局 神農架 442421)

為適應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要求，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了“建立國家公園體制”并在9個省市開啟了試點工作，2018年國家公園管理局掛牌成立，負責國家公園以及各類自然保護地的管理工作。截至2020年國家公園試點已進入驗收階段，參與驗收的試點已達10處，涉及12個省市，總面積超過22萬km2。我國國家公園建設有條不紊的進行，逐漸形成以國家公園為主體、自然保護區為基礎、各類自然公園為補充的自然保護地體系。其中自然保護區作為我國自然保護地體系建設的基礎，它的分布廣、數量多、同時存在的問題也較多。對自然保護區進行科學的評估，有利于解決保護區的歷史遺留問題，有利于保護區的開發與利用，有利于充分發揮保護區的各項服務功能價值，為生態補償政策的實施提供參考依據。因此，對近30年來我國自然保護區的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評估研究工作進行梳理，收集整理了1990年以來在中國知網收錄的，有關我國自然保護區生態服務功能的文章，重點對森林生態與內陸濕地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生態服務功能價值評估做了歸納和分析，以期為以后的國家公園建設中科學規范地評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進而制定合理的生態補償政策提供參考。

1 我國自然保護區服務功能價值評估現狀

據國家林草局2017年的統計數據，截至2017年，我國各級、各類型自然保護區已達2 750處，總面積約147.14萬km2，占到陸域國土面積的15%左右。對林草局的數據進行重新歸類統計，得出我國各等級與各類型自然保護區概況(表1，表2)。

表1 我國各等級自然保護區概況

表2 我國各類型自然保護區概況

由表1，表2可知，在各種自然保護區保護類型中森林生態與內陸濕地占比較大，且做過生態價值評估的區域較多，故僅對這兩種類型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生態價值評估進行統計分析，收集了評價較為完整的文獻共68篇，涵蓋了51處保護區(其中森林生態類已有評估33處，內陸濕地類18處)，約占兩種類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總數的19%，并分別制成表格進行比較(表3，表4)。以下從評估指標、評估方法和評估結果等3個方面對已有的評估結果進行分析。

2 生態系統價值評估指標分類

從上個世紀90年代至今，眾多學者與研究人員采用不同的方法對我國自然保護區的各項生態系統服務功能進行了價值評估。聯合國千年生態系統評估(MA)將生態系統評估指標分為提供功能、調節功能、文化功能與支持功能四大類；原國家林業局2008年頒布的《森林生態系統服務評估規范》(以下簡稱《規范》)中將評估指標分為了包括涵養水源、保育土壤、固碳釋氧等在內的8個Ⅰ級指標與14個Ⅱ級指標；劉紀遠等[1]對三江源區草地生態系統的草地生態系統結構、供給功能、調節功能和支持功能四方面內容進行評估，其中包括15個Ⅰ級指標和75個Ⅱ級指標；徐婷等[2]結合多項研究將貴州草海生態系統服務分為供給服務、調節服務和文化服務三個大類，其中包括10個評估指標；宋文彬等[3]結合洪河自然保護區實際情況將其評估指標分為直接經濟價值與間接經濟價值兩大類。

考慮到支持服務已經體現在供給服務和調節服務中[4]，本文采用產品供給、調節和文化服務的三分法，將各保護區的評估指標小項進行重新歸類，計算出三大服務功能占比，以便不同保護區之間進行比較。

3 生態系統價值評估方法

評估方法的選擇是生態系統價值量評估的一個關鍵，潘鶴思等[5]將生態系統價值評估方法分為物質量評估法、價值量評估法、能值分析法與生態模型法四大類；趙金龍等[6]將評估方法分為基于市場理論的評估方法與基于生態模型的評估方法兩大類，其中基于市場理論的評估方法包括能值分析法、價值量評估法與物質量評估法；康文星[7]則分別對林產品價值估算方法、涵養水源價值估算方法、保持土壤價值估算方法等各單項指標的評估方法做了論述；趙海蘭[8]結合圖表對價值量評估法中所包含的10種具體方法進行了優缺點的比較；李麗等[9]將評估方法分為基于市場理論的直接評估法與間接評估法兩類，其中直接法又包括客觀評估法與主觀評估法，間接法又包括物質轉換法與能值轉換法，并結合圖表對每種模型以及方法的應用做了具體論述；歐陽志云等[10]對我國生態系統服務功能評估方法進行了總結，將評估方法分為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方法(其中包括直接市場法、替代市場法與模擬市場法)與生態系統服務評估技術方法(其中包括參數法、綜合模型法與定量指標法)。

基于歐陽志云等[10]的分類方法對收集到的文獻進行統計。從價值評估方面來看，僅用單一的評估方法很難將保護區的生態價值評估完整，每處保護區的評估基本都會將三種方法(直接市場法、替代市場法、模擬市場法)綜合使用，針對不同的評估指標選取不同的價值評估方法進行綜合判定。例如薛達元等人[11]利用直接市場法中的市場價值法等、替代市場法中的影子工程法、替代成本法等測算了對長白山自然保護區的間接價值；劉永杰等[12]利用直接市場法中的市場價值法、機會成本法等、替代價值法中的影子價格法等、模擬市場法中的聯合分析法對神農架自然保護區的8項生態價值進行了評估。

從評估技術方法來看，在收集到的文獻中，有大約87%的評估使用到了定量指標法，該方法簡便易行，通常設計簡單的公式算法進行量值計算[10]?！兑幏丁废掳l以后，森林生態型保護區大多參考《規范》中提供的計算方法，并結合實際情況對其進行調整使用，例如孫中元等人[13]與塔吉古麗·艾麥提[14]等人分別參考《規范》計算了昆崳山自然保護區與新疆巴爾魯克山的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

有25%的評估使用到了參數法，該方法通常參考Costanza[15]的研究成果或我國學者謝高地[16]結合我國實際改進過的成果使用。例如李哲等[17]參考Costanza的研究成果對艾比湖濕地自然保護區1998～2014年的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變化進行了研究；李偲等[18]結合喀納斯自然保護區實際對Costanza的生態服務價值系數進行了修正并計算出保護區1980～2005年的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變化。

有2%的評估使用到了模型法，該方法主要在研究保護區生態價值的動態變化方面得以應用，但由于其所需參數獲取難度較大[10]，在保護區生態評價中應用的還不是很廣泛。劉爽[19]利用InVEST模型對大沽河自然保護區在1996年、2005年、2017年三個時間節點下的生態系統服務功能進行了評估。樊遠辛[20]在喀納斯自然保護區生態價值評估研究中利用InVEST模型測算了保護區固碳、涵養水源、土壤保持以及生物多樣性保護四項生態功能價值。

除這三種方法以外，還有部分保護區評估使用到了能值分析法。孫凡等人[21]在雪寶山生態系統價值研究中利用能值分析法測算了保護區總價值及各單項價值；陳花丹等人[22]使用能值分析法測算了福建天寶巖自然保護區的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綜合來看，在價值評估方法的選擇中三種方法通常綜合使用，在評估技術方法選擇中，通常以定量指標法為主。

4 生態系統價值評估結果

本文將生態系統評估的結果分為保護區生態系統總價值、保護區生態系統單位面積價值價值、三大功能占比與最大單項價值進行比較。由表3和表4中數據可知：內陸濕地類型的保護區單位面積價值要高于森林生態類型的保護區約3倍左右，證明了我國濕地生態系統價值潛力巨大。翟水晶等[23]在洪泗洪澤湖濕地生態系統的價值評估研究中，測算出了該保護區生態系統單位面積價值為2.822 9萬元，為全球濕地平均單位價值的4.09倍。田潤煒等[24]計算了新疆阿勒泰科克蘇濕地的單位面積生態系統價值為4 287.939 7萬元/hm2。在三大功能占比上，有約83%測評結果顯示調節功能占比最多，11%為文化功能占比最多，6%為提供功能占比最多，這證明了我國森林生態類與內陸濕地類自然保護區大多以調節功能價值為主。最大單項功能價值中，森林生態類保護區主要以主要以調節氣候(固碳釋氧)與調洪蓄水為主，其次為水土保持功能，內陸濕地類保護區最大單項價值以調洪蓄水占比最多，其次為調節氣候功能。也有部分知名景點、國家級景區休閑游憩價值突出，例如胡海勝[25]與冉紅[26]在廬山自然保護區的生態系統價值評估研究中，均得出廬山的游憩價值為單項價值中最高。

表3 我國森林生態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評估統計

續表

表4 我國內陸濕地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評估統計

續表

評估方法與評估指標選取尚未形成統一標準，導致各保護區評估結果可比性不高。雖然原國家林業局在2008年下發了《規范》，但在具體的研究中由于受到實際條件的限制，大多數研究者還是根據保護區實際情況選擇評估方法與評估指標。例如溫建麗[27]與孫中元等人[13]分別使用能值分析法與定量指標法對昆崳山自然保護區的生態系統價值進行了評估，其研究結果顯示溫建麗的測算結果比孫中元等人高了約4倍之多(其中也可能有測評時間的影響)。在洪湖自然保護區評估中時間的影響則更為明顯，張壘等[28]使用2017年的數據進行測評比莫明浩等[29]2008年的數據在水產品產量與水產品價格上都有較大提升，最終導致評估結果有較大差異。

對保護區生態系統價值的動態研究較少。目前來看大部分關于自然保護區生態系統評估的研究都是選擇一個靜態的時間節點對其進行測評，將地區的生態價值當做一個變化的動態過程的研究較少。研究生態系統的動態價值分析其變化的原因，將更有助于生態系統驅動因子的研究，更好地指導自然保護區的保護與發展。例如賴敏等[30]利用模型法與定量指標法相結合測算出了三江源自然保護區在2000～2008年間生態系統價值呈現上升趨勢，并分析了不同的土地利用類型的變化情況。張云玲[31]利用價值量評估法測算了塞罕壩自然保護區2006年的生態系統服務價值163 292.1萬元，又利用系統動力學方法與vensim-ple軟件預測了未來20年保護區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葉博瑋[32]利用3S技術及相關模型測算了雄江黃楮林自然保護區2003年與2014年各項生態指標的數據，并對兩個時期的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進行了測算。李哲[17]用參數法對艾比湖濕地三個階段的生態價值進行測評，結果顯示艾比湖濕地生態價值在1998～2014年期間由上升趨勢轉入下降趨勢，并分析了影響生態環境變化的驅動因子。

5 展望

我國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在約40年的研究過程中，發展速度較快，但依然有許多問題存在。保護區生態價值評估尚不完整，大多數保護區沒有進行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或者評估指標較為單一，除森林生態、內陸濕地以及野生動物類型的自然保護區以外，其他類型的自然保護區研究較少。應加強保護區生態評估的空間完整性與生態指標綜合性，并且應加強對保護區動態變化的研究，加強對3S技術以及先進生態模型的應用，在基于土地變化、覆被變化、水資源變化等的基礎上對保護區的生態價值進行動態評估。最后應結合我國實際，不斷創新評估方法，完善生態系統價值評估體系，從而更好的指導我國自然保護區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評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