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漫天的小學

王曉棠

師范院校畢業的若蘭，在城里一所名校做老師。她喜歡旅游，向往自然氣息濃郁、生活節奏慢的古村落。

這個暑假，她又獨自背個雙肩包挎個單反，直奔早就百度好的云南的一個古村落而去，那個村子叫寒夜村。

若蘭去的這個村子，很小。村里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老人和孩子。村里有所小學，若蘭到這所小學落腳。她看見學校只有一名女老師，姓盧，55歲的年紀，若蘭喊她盧姐。若蘭白天繞村閑逛，晚飯在盧姐家搭伙，與她一起睡。

寒夜村小學建在一個山坡上，離村里的人家有點遠，父母不在家的孩子，放暑假也在學校住宿。若蘭很喜歡學校的環境。

一天晚上若蘭已經睡下，睡夢中卻被一陣喧嘩聲吵醒，起身往窗外一看，不由得驚訝了：學校門口的操場上，赫然站著一群孩子，他們抬頭望著天空，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么。

出于好奇，若蘭起身推門走了出去，來到孩子們身邊，問道：“大晚上不睡覺，在這里做什么呢？”

一個扎羊角辮的女孩子搶著回答：“姐姐，我們在看星星呢！”

若蘭抬頭看了看夜空，滿天繁星璀璨奪目，不由得啞然失笑道：“天上的星星每晚都會有，孩子們趕快回去睡覺吧。”

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倔強地搖著頭：“時間還早，我們不想回去睡覺，姐姐，你知道嗎，我們在守最亮的那顆星星，我們的艾老師臨走時說過，只要最亮的星星出現，他就會回學校。”

“是的是的，我們在看艾老師！”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

“艾老師？”若蘭好奇地問。

“艾老師是我們的老師，他說他去很遠的地方了，我們都很想他！”一個女孩子怯生生地看著若蘭說。

“哦！這樣啊！和姐姐說說他吧。”若蘭摸摸女孩微涼的頭發說。

“姐姐，我們很喜歡艾老師，一年前艾老師回城里去了，臨走前他說，只要在9月1日之前的夜晚，能望到天上最亮的星星，就可以看到他……”

9月1日前的夜晚可以看到艾老師？這個艾老師是對孩子們撒了謊啊！若蘭心里這樣想著，嘴里卻忍不住對孩子們說：“你們快回去睡覺啦，艾老師一定會回來的。”

這時候，盧姐也來了，將孩子們勸進寢室休息。

回屋后，若蘭與盧姐攀談起來。當若蘭問到艾老師時，盧姐眼里涌出淚水。她告訴若蘭，艾老師叫艾仁，是城里來這山村小學支教的，他知識淵博，風趣幽默，深受孩子們的喜愛，一年前查出患了肺癌，回城不久就過世了。這事孩子們都不知道。還有，9月1日是艾老師來寒夜村第一次教書的日子。

若蘭聽了，心里沉甸甸的。

盧姐接著說：“他臨走前囑咐我，不要把他過世的消息告訴孩子們。他不想孩子們為他傷心難過，希望孩子們在成長的過程中多些陽光，少些傷痛，所以才有看星星之約。”

若蘭沉思了好一會兒，問：“盧姐，您有多久沒回家了？”

“快一年沒回家了。”

“啊！”若蘭望著滿頭銀發的盧姐，不知道說什么好。

“還有一個多月，我就要退休了。我若退休，沒人愿意來這里，學校就得關了，孩子們都得去二十幾里外的鎮小學讀書。”盧姐說到這里，低下頭，眼角濕潤。

聽著盧姐娓娓道來，若蘭緊捏雙手，好像在思考著什么，又好像在期待著什么。

一個月后，開學時，寒夜村迎來了新的支教老師，她不是別人，正是主動申請支教的若蘭。大山還是那樣寧靜，夜空依然繁星點點，若蘭仰望星空，突然看到一顆流星劃破了夜的沉靜，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美麗的長弧，繼而消失在天邊。

若蘭望著夜空，輕輕地說：“艾老師，你放心吧，孩子們有我。”

點評：

到山村支教的小說，要寫出新意，有一定的難度。但作者知難而上，而且寫得很感人，主要因為選擇了一個新的角度：孩子們仰望星空，從這里，寫出了山村孩子對知識的渴望、對老師的愛戴。真摯的情感、質樸毫無夸飾的敘述，是小說成功的主要因素。山村需要年輕人，而且后繼有人，讓我們讀了這篇小說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