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菱兒
認識黑鶴已經有十四年,說出這個數字自己都嚇一跳。那是在2007年的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頒獎會上,他的《黑焰》獲獎。時間像腳蹬滑板車一樣,不知不覺就從身旁滑了過去。屈指算來,那時候他剛剛三十出頭,看起來遠沒有現在這樣健壯,身材瘦瘦的,因而高高的個子看起來有種玉樹臨風的感覺,不變的是他那一頭自然卷曲的長發,梳在腦后。記憶中那天他好像說話不多,但蒙古族人獨有的特質,加上一臉書卷氣,加上淳樸,再加上幾分靦腆,讓他在人群中顯得那么與眾不同。
那天回家后,讀完《黑焰》,我就不可救藥地變成了他的粉絲,但當時我在海豚出版社負責蒙學館,出版的大都是低幼童書,所以盡管喜歡他筆下一望無際的草原,喜歡生活在草原上的那些或勇猛或智慧的動物,甚至喜歡草原上空飄浮的朵朵白云和吹過草尖的風,但沒敢向他約稿,直至七年后,我離開海豚出版社來到天天出版社,負責兒童文學編輯中心的工作,那種默默的喜歡開始膨脹、發芽,變成了正式約稿。
自2015年至今,我先后編輯了他的小說集《母兔》《呼和諾爾野貓》《獾》《烏爾遜河邊的狼》《喝牛奶的豬》《老奶奶的狼》《勇敢的牧羊犬》和影像版散文集《我的草原動物朋友》《我的原始森林筆記》九部書。《我的草原動物朋友》是我倆聊天時聊出來的一個選題,2017年出版后,受到讀者朋友們的一致好評,當然也獲得了不錯的經濟效益,于是2018年,我又編輯了他的《我的原始森林筆記》,同樣受到讀者朋友們的喜愛,還進入當年“百班千人共讀書目”,短短一個月,就銷售一萬四千多冊。
不知不覺又走過了七年,我們的溝通也越來越多,了解他也越來越深:他喜歡讀書,出門經常背一個大大的旅行包,一路走一路買書,出門一個月,他的背包里常常多出十幾本厚厚的書。他喜歡收集長長短短的蒙古刀,寫稿累了,擦拭撫摸那些泛著遠古氣息的刀會讓他感覺是一種享受。他喜歡狗和馬,擁有自己的馬群和蒙古牧羊犬營地,如果不出行,騎著馬帶著成群的狗狗在無邊的草原上奔跑是他的快樂;他還會掰開狗嘴,與狗狗比牙齒;他會把狗狗扛在肩膀上,做下蹲鍛煉身體。喜歡動物的人,都有一顆善良悲憫的心。他對自然規律充滿敬意,對大自然中的生命充滿愛心,他筆下的動物故事樸實自然,不夸張,不造作,有益于小讀者形成正確的自然觀和世界觀。
最讓我感動的,是他待人的真誠和豪爽。記得2019年上海書展期間,微信聊天得知我們住在同一酒店,我和張昀韜總編迫不及待前去拜訪,并提出給我們一部新書稿的請求,這一次,他豪爽地答應。隨后的每次聊天中,就又多了一項內容,詢問書稿進度,詢問書稿內容,心心念念,唯恐他的書稿寫完,哪家編輯一求他,他心一軟,書稿會“花落旁家”。他不止一次安慰我:“放心,既然答應了你,我肯定做到。”這一點我相信,他不是一個隨意的人,要么不答應,只要答應了,肯定一言九鼎,一定做到。
終于在去年5月15日,在我的翹首期盼中,他把長篇小說《風山的狼》發到了我的郵箱,我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跟著他頗具畫面感的文筆,走進了小說里。一讀就放不下,一口氣讀完,已經到了凌晨三點半,這本書帶著他一貫詩意的創作風格和嚴謹的創作態度,以一狼一犬由相識到相伴,最終又回歸自己應有的生活為主線,生動地描寫了它們在風山上捉草原鼠、逮狍子、追黃羊、與偶遇的其他狼打架,當公狼不幸被盜獵者的鋼夾夾住,狗叫來主人救助公狼等默契的生活細節,文中穿插著對草原生態、游牧生活的介紹,對于小讀者來說,這樣的作品充滿異質色彩,新鮮而有趣。
我國已故著名評論家劉緒源老師曾評價黑鶴:“如西頓那樣的作家,中國過去沒有,但后來有了,那就是黑鶴。他的作品與西頓、亞當森是一脈相承的。”
這本書于今年2月份與讀者朋友們見面,讓我們跟著黑鶴詩意的文筆,去傾聽大自然中細微的聲音,去感受生命的瑰麗與堅韌。
2021年真好,因為我們有《風山的狼》相伴,心里就多了一分溫暖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