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明,山東人,生于七十年代。寫詩,兼及其它。
一個橙子
凌晨一點半的一個橙子
和其它的橙子有什么不同嗎
它喝飽了黃昏,躲在黑暗
一切人和事物,只有成熟了才能隱居
滿腹的詩書都老了
把自己整張臉都隱藏著
沉默著自己的往事和未來
它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
它的性別我設定為一位女性
它就是一個旋轉
讓每一個看到她的人暈眩
我躺在床上,像一艘晃來晃去的船
這橘黃色的紐扣,在哪里都是世界的中心
凌晨兩點鐘,這個橙子,像被我收留的太陽
我好像是個罪人
守著它,不知所措
一定不要輕易剝開它
它的疼痛和光芒會灼傷你
它剝落的袈裟隨著歲月起伏
柿子樹
父母走后,那個院子里
它就成了主人
大姐在院子里養了很多雞
還有幾只大白鵝
每隔一天就去喂它們
那棵棗樹已經干枯
我認為它給父母殉葬了
這棵柿子樹還在旁若無人地
紅它的果子
它酸苦的心在努力結出來甜味
姐姐也種了一些陌生的
黃瓜和茄子
也許只有我的膽子是小的
我從不輕易回到那里去
父母走后,那里生長了巨大的
孤獨和悲哀
我被放逐
柿子樹點著了自己
雨 水
我聽見的敲擊聲,在不斷重復
重復是愛唯一的方式
我一直在學習它干凈的樣子,掉落
緩慢、持久,像一生之上又加上一個
越接近你,我越惶恐,像一個初戀
像夏日那個悠長的蟬鳴
愛你的方式,還是原始的
雨水,也沒有改變它的路線
每一滴,都那么重
像一顆巨大的星球
我和你,在夜里,在彼此的雨水里
聽每一滴的孤寂
閃 電
坐在這里
聽每一本書里遙遠的嘈雜
我像一個黑色的葉子
像你在遠處
我拒絕光,拒絕被感染
我的身體里在生長著
每一個黑色的方塊字
都有光,它在進入我
我是黑色的,我從不向其他人
展示內心的閃電
那是最后的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