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老撾礦業應當關注的法律問題

劉 鑫

(1.云南凌云律師事務所，云南 昆明 650000；2.中聯湄公律師事務所，萬象 999012)

老撾是亞洲礦產資源最為豐富的國家之一，目前已經探明570多種礦產，境內有多座金礦、銅礦、鉀鹽礦世界級大型礦山[1]。礦業對老撾國家經濟影響重大，老撾礦業活動繳納的稅費占全國收繳稅費的12%，國家從礦業活動中取得的收入占全國總收入的10%，礦業出口額占老撾全國出口額的45%。老撾礦業領域的投資者主要是外國投資者，外國直接投資占老撾礦業全部投資的80%，其中中國投資者又是最重要的外國投資者。老撾礦產品主要出口中國，占到其全部出口的98%。目前已有中國鋁業、中國水電集團、中色國際、云南銅業、中農集團、云天化集團、開元集團等多家中資企業投資經營老撾礦業[2]。隨著“一帶一路”倡議重要工程、連接中老兩國的中老鐵路即將在2021年開通運行，老撾礦產品出口運輸至中國將新增鐵路運輸通道，運輸成本的減少也將吸引更多的中國投資者投資。

礦業投資經營具有投入大、周期長的特點，而赴老撾投資又屬于境外投資，老撾礦業法律與中國礦業法律具有很大不同，對于已經投資和將要投資老撾礦業的中國投資者來說，老撾礦業投資相關的法律值得高度重視，熟悉了解老撾礦業相關法律，能夠有效降低和規避投資決策和屬地化經營管理的法律風險。本文結合老撾礦業相關法律，結合在老撾為礦業企業提供法律服務的經驗，將投資老撾礦業中涉及的重要法律問題進行梳理分析，為中國投資者投資老撾礦業提供參考與指導。

1 投資準入

1.1 投資方式

投資者投資老撾礦業有兩種方式，第一是直接投資，第二是間接投資。直接投資就是由投資者直接在老撾設立落地機構，根據老撾《礦業法》規定，落地機構只能為公司形式，包括合資公司和子公司。老撾只允許部分行業在老撾設立分公司從事商業經營活動，礦業不包括在內，投資者不能在老撾設立分公司從事礦業活動。基于投資項目前期考察和準備，可以設立代表處來收集相關信息，但是代表處不能從事商業活動，且有兩年的期限限制。間接投資是指中國投資者采用并購方式收購老撾境內礦業公司的股權。

以直接投資方式投資需要自行申請注冊公司、申請礦業證照，間接投資則可以通過并購方式取得被并購公司的法人資格和礦業證照。

1.2 投資準入條件

投資準入條件是指投資者投資老撾礦業應當符合的條件。老撾礦業的投資者需滿足三個主要條件：一是具備法人資格；二是具有相關礦業經驗并獲得相關機構關于業務的證明；三是具有相關金融機構認證的財務狀況和投資資金來源。在這三個條件中，法人資格僅指公司法人，不包括合伙企業、個人企業，排除個人投資者；礦業相關經驗是要求投資者從事礦業相關業務，具有專業人才和技術；金融機構認證的財務狀況和資金來源是要保證投資者財務狀況良好，資金充足。老撾盡管礦產資源豐富，但是缺乏資金、技術、專業人才進行開發，設定上述三個條件，是與老撾礦業發展的需求相適應的。

1.3 投資行業類型

投資行業類型是礦業投資所屬的行業類型。根據老撾《投資促進法》，投資行業類型分為兩種：普通行業和特許經營行業，其中普通行業又分為控制類行業和非控制類行業[3]。投資特許經營行業、控制類行業需要申請投資許可證(investment license)，投資非控制類行業不需要申請投資許可證。老撾政府會頒布特許經營行業和控制類行業的清單，并不時更新，清單內的行業需要申請投資許可證。根據最新的2019年1月10日頒布的清單，礦業開采和加工屬于特許經營行業，礦業普查和勘探屬于控制類行業，均需要申請投資許可證。

1.4 投資主管部門

礦業投資相關的部門主要有兩個：老撾計劃與投資部(Ministry of Planning and Investment,MPI)和老撾能源與礦產部(Ministry of Energy and Mines，MEM)。老撾計劃與投資部主管礦業投資進入，負責審批投資申請，頒發投資許可證。老撾能源與礦產部主管礦業經營，負責審批礦業證照申請，頒發礦業證照。礦業投資相關的部門有老撾自然資源與環境部(Ministry of Nature Resource and Environment,MONRE)、老撾工業和貿易部(Ministry of Industry and Commerce,MOIC)。老撾工業和貿易部負責礦業企業注冊，頒發企業注冊證書。老撾自然資源與環境部負責社會與環境影響評估報告的審批和土地使用權證的頒發。

2 重要證照取得

2.1 礦業開發階段

老撾《礦業法》將礦業活動分為9種，包括普查、勘探、經濟和技術可行性研究、采礦、礦物加工、礦物和礦產品貿易、礦物和礦產品的運輸、礦井關閉和放棄礦區[4]。在普查之前，老撾《礦業法》還規定了踏勘活動。加上踏勘活動，總共十種礦業活動，十種礦業活動就是礦業開發的不同階段，形成礦業活動從開始到結束的完整鏈條。相比之下，中國的《礦產資源法》和《礦產資源法實施細則》對于礦業活動主要分為勘察和采礦兩個階段，沒有對礦業開發做出類似的嚴格詳細區分。

2.2 礦業證照

除了放棄礦區、礦物加工活動外，每一種活動均對應一項權證或批準文件，其對應的權證和批準文件為：踏勘許可、普查許可證、勘探許可證、經濟和技術可行性研究許可證、采礦證、礦物和礦產品貿易許可證、礦物和礦產品進出口許可證、礦物和礦產品運輸許可證、礦山關閉證書。

踏勘是老撾境內礦業活動的開始，老撾《礦業法》對踏勘活動不進行限制，任何想要開展礦業業務的法人都可以向老撾能礦部申請踏勘，獲得踏勘許可后即可開展踏勘。

普查許可證、勘探許可證、經濟和技術可行性研究許可證、采礦證是礦業證照。礦業證照對應的就是礦業權。每一證照的申請都以前一證照的工作結果作為申請必備的文件之一。申請普查許可證需要提交審核通過的踏勘報告，申請勘探許可證需要提交審核通過的普查報告，申請經濟技術可行性研究許可證需要提交審核通過的勘探報告，申請采礦證需要提交審核通過的經濟技術可行性研究報告。采礦證包括采礦和礦物加工兩項權利，沒有單獨的礦物加工許可證，取得采礦證就自然獲得加工礦物的權利，但是從事礦物加工還需要取得礦物加工廠的運營許可證。

礦業證照具有期限限制見表1。相比于世界上如科特迪瓦、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等地采礦證60年以上的期限[5]，老撾從普查到采礦擁有的最長期限是40年，期限較短。

表1 礦業證照期限Table 1 Period of mining licenses

2.3 礦業經營許可證照

礦物和礦產品貿易許可證、礦物和礦產品進出口許可證、礦物和礦產品運輸許可證是礦業服務活動需要申請的許可證，屬于礦業經營性許可證照。取得礦業經營性許可證照就可以開展礦物和礦產品的運輸、買賣貿易和進出口。礦業經營性許可證照對應的是商業活動資質，礦業證照對應的是礦業權，這是兩者的區別。礦業證照的持有人可以憑礦業證照向老撾能礦部申請礦業經營性許可證照，不持有礦業證照的法人主體或個人可以憑與礦業證照持有人簽訂的礦產買賣合同、運輸合同、進出口合同申請礦業經營性許可證照，運輸類企業、進出口類企業等普通商業主體均可以申請。礦業經營性許可證照的期限一般為一年，到期后可以續期，續期次數沒有限制。

2.4 投資許可證

投資許可證是投資者申請礦業證照的前提，取得投資許可證后才能申請礦業證照。沒有投資許可證，只能申請進行踏勘活動，無法進行勘探和采礦，無法取得礦業權。大型礦業項目投資許可證的審批需要得到老撾中央投資促進與管理委員會的審核通過，中央投資促進與管理委員會由中央各部正副部長組成，總理擔任委員會主席，委員會每月召開一次會議討論決策投資審批。老撾政府對投資許可證的審批保持嚴格審慎態度，投資許可證的審批周期往往比較長，同時存在審批不通過的情況。

2.5 礦業開發協議

采礦證的取得相比于普查許可證、勘探許可證、經濟和技術可行性研究許可證的取得，增加了礦業開發協議的談判和簽訂。礦業開發協議是老撾政府與投資者簽訂的關于礦業開采的特許經營協議。老撾政府通過礦業開發協議授予投資者特許經營權。在經濟和技術可行性研究報告獲得老撾能源與礦產部審核通過后，開啟礦業開發協議談判，期限為180 d，180 d內談判不成功可以延期一次，延期期限為120 d。礦業開發協議談判完成后，由老撾計劃與投資部或能源與礦產部代表政府與投資者簽訂。礦業開發協議是投資者應當取得的最重要的協議，該協議是礦業項目特許經營權的證明，也是礦業開發過程中唯一需要與老撾政府簽訂的協議，在普查、勘探、可研階段均不需要與政府簽訂協議。

2.6 礦業權轉讓限制

老撾對礦業權進行了較多的限制。老撾《礦業法》規定，普查許可證不能轉讓、讓與、出售或用于與他人合資。該條規定是禁止性規定。對于勘探許可證、采礦證并沒有作出類似禁止性規定。同時，還對礦產普查的面積設定上限，不超過200 km2。這些限制規定在舊的礦業法中是沒有的，在2017年修訂礦業法后，增加了相比于舊法更多的限制。

2.7 礦業權不得設定擔保

礦業權不得設定擔保，不能用于融資貸款。普查許可證、勘探許可證、采礦證均不能用于貸款擔保。按照老撾境內法律允許的已有擔保方式，普查許可證、勘探許可證、采礦證既不能設定抵押，也不能設定權利質押。老撾《礦業法》的此種規定是與美國、日本、巴西、智利等目前世界上多數國家普遍存在的礦業權抵押不符合的，極大限制了礦業權作為無形資產進入市場，通過市場資源配置進行流轉[6-7]。對于投資者而言，無法通過礦業權融通資金，失去一種非常重要的融資方式。

3 稅費、政府參股

3.1 稅費

稅費是需要投資者予以重點關注的。投資者進行老撾礦業開發過程中需要承擔多種稅務，包括關稅、個人所得稅、企業所得稅、增值稅、消費稅。關稅是從中國或其他國家進口機械、設備、交通工具、原材料繳納的稅費，不同商品稅率不同，稅率在0%～40%之間。個人所得稅是投資者所雇傭的人員取得個人收入繳納的稅費，個人所得稅為階梯稅率在0%～25%之間，起征點為130萬老撾基普(約合人民幣1 040元)。老撾境內一般企業的企業所得稅稅率在2020年之前為24%，2020年新所得稅法之后下降為20%，特許經營礦業活動的企業在2020年之前企業所得稅稅率為24%，2020年之后上調為35%[8]。增值稅是進口和提供商品服務過程中產生的，稅率為10%。消費稅是對于特定商品和服務需要繳納的稅費，稅率在3%～100%之間。投資者從老撾境內企業向中國企業分配股息紅利還需要繳納預提稅10%。在上述稅務之外，投資者還會承擔老撾籍員工技能培訓基金、環境保護基金、老撾政府管理資金等費用。

對于所有的稅費，投資者具有與老撾政府談判的機會，通過礦業開發協議的談判，可以要求政府給予關稅減免、企業所得稅減免、個人所得稅減免的特許權，并在礦業開發協議中約定。實際能夠取得的稅收優惠取決于項目的情況和與政府的談判。

3.2 政府參股

政府參股方式不是老撾獨有的，津巴布韋在鉆石礦開采也采用政府參股方式，由政府參股50%[9]。老撾政府參股的時間是經濟和技術可行性研究報告批準之后，采礦證頒發之前。老撾政府根據項目情況決定是否參股，不是每一個項目政府都必然要參股，政府參股是賦予政府參股的權利，是否行使取決于政府。政府參股的比例不超過25%。參股的方式由政府決定。如果以股權出資方式，政府還將任命代表進入合資公司董事會。

4 建 議

投資者投資老撾礦業應當重點關注以上法律問題，根據項目情況和投資者自身情況選擇合適的投資方式，減少和避免法律風險，合理籌劃財務方案和融資方案，合理設計投資路線和提前準備談判方案。采用股權收購方式投資的應當重點查明被收購公司的證照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