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喜歡稱陳賡為“樂天派將軍”,他樂觀、開朗,經常開玩笑和“惡作劇”,在血雨腥風的年代里,這成為同事和戰友們的精神安慰劑。而陳賡令人津津樂道的兩段婚姻,都是在革命歲月中結成的戰斗友誼,他們因革命而相愛——王根英為革命付出了一切,并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傅涯一生不負陳賡所托,將陳賡身后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條。陳賡的兩段革命婚姻,堪稱是美滿婚姻的典范。
外表粗獷的陳賡內心其實很細膩,對妻子兒女,他總用特殊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思念和柔情。
1923年春,中國共產黨在上海的工人區開辦了平民夜校,年僅17歲的王根英成了夜校學員。教員中有一位專從湖南派來的共產黨員,他就是陳賡,時年20歲。陳賡講課語如流水,滔滔不絕,課下又能與學員們打成一片。面對和藹可親的老師加兄長,王根英找準一個機會向陳賡傾吐了自己心中的苦悶。
原來,在王根英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已做主將她許配了人家。對那個人,她既不認識,也不了解。而那一紙婚約,卻像無形的枷鎖,捆住了姑娘的手腳……聽完王根英的述說,陳賡當天就來到王家,向她的父母講道理。不久,婚約就解除了。
上海平民夜校開辦不久,就被反動派查封了,陳賡也受組織安排回到了湖南。1927年,“五大”在武漢召開。當時在北伐軍第二軍擔任特務營營長的陳賡,被指派參加了會議。就在這次會議期間,陳賡與從上海趕來參加會議的“五大”代表王根英再次相逢。
陳賡將他的傾慕之情,通過一封書信向王根英坦誠披露,不料卻遭到王根英的拒絕。一則王根英當時還沒有這方面的思想準備,二則王根英覺得陳賡對個人的終身大事是否有點過于魯莽。出于維護少女的尊嚴,她決定懲戒陳賡。于是,她把陳賡的那封信貼在墻上。陳賡大驚,又連寫兩封書信:“根英,我發誓娶你為妻!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陳賡寫情書向王根英求婚之事被周恩來知道了。他點著陳賡的鼻子,笑他不懂求婚的藝術:“古人曰:‘欲速則不達。’女孩子需要溫柔。我教你個辦法,先向她道歉,態度要誠懇,在道歉中加深了解,建立感情,比拼命寫情書要可行得多。”
陳賡照周恩來說的向王根英致歉之后,王根英就爽快地答應了與陳賡建立戀愛關系。1927年5月,兩人終于結成一對情深意篤的革命伴侶。那時,陳賡24歲,王根英21歲。
1938年秋,王根英奉命調往抗日前線,任八路軍第129師供給部財經干部學校政治指導員。次年3月8日,學校駐地遭日軍突襲包圍。在突圍的危急關頭,王根英發覺一個裝有黨內重要文件和公款的挎包沒有帶出來,毅然沖回村中去取,路上與日軍遭遇,不幸壯烈犧牲,年僅32歲。
當時,陳賡正率領八路軍西進,追擊日軍。聽到這不幸的消息時,性情剛烈的陳賡悲痛萬分,他在日記本上寫道:“定要為王根英守節三年。”
陳賡說到做到,他的第二任妻子是傅涯。兩人1943年結為伴侶。
傅涯1918年出生在浙江上虞。為尋求抗日救亡道路,1938年4月,傅涯從老家奔赴延安,進入抗大總校第四期學習。畢業后在總校文工團當團員兼秘書,1939年經林老(林伯渠)談話后入黨。7月,她擔任文工團民運組長、婦女組長后,即奔赴抗日前線。
傅涯和陳賡初識于1940年5月。當時,抗大總校文藝工作團在山西武鄉縣演出。傅涯和劇社的兩個女伴跟著總校訓練隊隊長王智濤去取道具,在王家“巧遇”養病剛出院的陳賡旅長。姑娘們早就聽說過陳賡的許多傳奇故事,就圍上來讓他講戰斗故事。陳賡沒有絲毫的掩飾,既直爽又沉穩,傅涯對他產生了尊敬和好感。事后,傅涯和陳賡才知道這是王隊長的有意安排。
不久,傅涯下部隊演出,二人單獨見面了。陳賡說:“我這個人有許多朋友,有男朋友,也有女朋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傅涯猶豫了,回答說:“讓我再考慮考慮。”
陳賡說行,你考慮三年,我等你三年。
“這期間,我們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行動常變,不易通信,而陳賡不變的誠摯信息不停地傳來。”后來,傅涯這樣講,“經過慎重考慮,我決定嫁給陳賡。不是因為他是位將軍,而是他的傳奇經歷,以及他對前妻王根英的那份厚重的愛深深地打動了我。”
不多久,陳賡和傅涯喜結良緣。婚后,傅涯便隨陳賡回到太岳軍區工作。
“陳賡外表看起來挺健壯,結婚以后我才知道他身上多處有傷。由于連年征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仍馬不停蹄,從越南到朝鮮,惡劣的環境加重了他的傷情,傷痛時有發作。對他的身體來說,1957年是個轉折點。這一年他特別忙,2月下旬到南方檢查工作、勘察地形,3月中旬又從上海出發勘察沿海島嶼、研究問題。有一天,他半夜不舒服,起來洗冷水澡的時候摔倒在澡盆邊,斷了三根肋骨。他也不住院,只在家里休養了十幾天。”傅涯說。陳賡經常廢寢忘食地工作,用他自己的話說:“這件事搞好了,飯才吃得香,覺才睡得甜。”
1961年1月,陳賡在上海華東局同志的規勸下去上海休養。春節過后,中央軍委要求解放軍高級將領結合自己的戰斗經歷,寫作戰經驗總結。“陳賡看到這個通知,非常高興——戰爭年代他就十分重視作戰經驗的總結。也許他認為這是主動向病魔進攻的一個好辦法。”
陳賡的寫作計劃很龐大,他是個急性子的人,爭分奪秒、通宵達旦地看材料。3月15日,他剛完成“序言”部分的寫作,就已經心力交瘁了。傅涯下班回來勸慰他:“不舒服就好好地睡一覺,暫時別想寫文章的事情了。”陳賡苦笑著指指腦袋:“機器一開動,怎好停下來?”
沒想到,這句話竟成了他的遺言。1961年3月16日上午8時45分,陳賡在上海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