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大師

劉驍

Brent Stirton

攝影記者

Brent Stirton來自南非，這位知名的攝影記者一直在與美國國家地理雜志、地球雜志、費加羅報和時代周刊等媒體合作。同時他也為很多國際組織拍攝照片，包括世界自然基金會、美國有線電視網以及世界經濟論壇。Brent還會為人權觀察組織定期拍攝報道類型照片。這位攝影記者已經獲得了眾多項級攝影獎項，包括12次荷賽獎項，并在每年的年度照片國際影賽中獲得了13次獎項。

Brent拍攝的照片已在全世界眾多國家和地區舉辦了展覽，其中很多經典作品被不少博物館收藏。當下，Brent的王要工作是與美國國家地理雜志推進一個長期拍攝項目，另外他還是Getty圖片社的高級會員。

非洲貝寧Pendjari國家公園內，當地人們正在參加捕魚節（fishing festival），這個國家公園是非洲西部僅剩的最大的完整生態系統。

對一般人而言，Brent Stlrton的忙碌程度完全超越想象。他每年大約要花費8-9個月不停奔波于世界各地，參與拍攝的項目豐富多樣，包括救援工作、野生動物危機、自然保護區宣傳以及幫助失明人員的項目等等。Brent經常要在每年的12個月時間里行走超過12個國家，不過全球性的疫情中斷了他的行程，在2021年的前幾個月中，Brent的工作都是在加利福尼亞州的家中完成的，他也是在家中接受了我們的采訪。

最初，Brent的工作是一位文字編輯，他當時住在南非。有一次Brent意識到與其配合其他攝影師共同完成報道任務，不如自己用相機去拍，自己收集所有的圖文素材然后更自由地講好故事。于是，Brent開始攢錢并購買了一臺二手佳能A1單反相機。在短短的時間中他就學會了如何融合兩種手段，讓鏡頭中的畫面與筆下的文字共同為讀者帶來更完善的描述，在此期間他用這種方式報道了很多歷史性事件，包括1994年南非選舉、索馬利亞饑荒、烏干達沖突以及剛果民主共和國的失敗等等。

照片中的人物不能展示他的面部，因為他是一位專門與跨國動物偷獵集團對抗部門的官員。在對某處房屋進行突襲后，犯罪集團丟下了很多動物身體部分，其中就包括他手中拿著的大型穿山甲的外骨骼部分。

最近Brenti涉及的項目是一本非常重頭的書籍，名為Human Nature：Planet Earth In Our Time（人性：我們所處時代下的星球）。這本書的副標題是這樣的：十幾位頂尖的視覺敘述大師用令人驚嘆的照片向我們展示了自然世界，并強調了當下重要的環境保護議題。就像副標題所說的，Brent是其中多位攝影師之一，其余的還有眾多知名攝影師，包括Brain Skerry、Frans Lanting、Joel Sartore、Paul Nlcklen、Ami Vitale、Tim Laman、Cristina Mittermeier、J Henry Fair、Richard John Seymour、George Steinmetz以及Steve Winter。

來自Brent的建議

如何用影像講好故事？

曾獲得幾十次國際級攝影大獎的Brent顯然是當下最棒的視覺敘事大師，來看看他是如何為野生動物題材照片添加故事性？

1理解故事

“要理解為什么這些事情會發生并預測接下來故事會怎樣發展？”

2嘗試發掘更多線索

“事情之間都是有聯系的，別忘了嘗試從更多的角度發掘同一個事件。”

3保持堅定

“如果你只是想拍攝自然棲息地中漂亮的野生動物，那么去拍就好了。但如果你感興趣的是談論那些影響環境和野生動物的議題的話，要完成的工作就多得多了，保持堅定的信念可以讓自己走得更遠更久。”

如今，Brent的拍攝生涯來到了第15個年頭。2007年，他開始專注拍攝有關自然世界的照片，Brent說：“我并沒有選擇去拍攝什么，而是自然選擇了我。當時我在剛果民主共和國拍攝山地大猩猩，之后我開始發現自己無論拍攝什么類型的對象，都與自然環境相關。在這顆星球上，幾乎所有的事物都被人類影響著。而對人類而言，所有的事物又可分為有益和有害兩種。在拍攝山地大猩猩的項目中我的工作并不是拍攝那些動物，而是跟隨一隊護林員拍攝他們遇到的困難與沖突，要知道這隊護林員看管的保護區面積差不多和以色列的國土面積相當，而且這個保護區當時恰好就在沖突地區中間。我拍攝的時期，這個區域內有17個武裝組織，包括兩個反抗軍組織以及剛果政府軍。”

“在這段時間里我開始思考，人類的活動區域與野生自然保護區并沒有明顯的邊界，在很多時候就是重合的。人與自然這種說法似乎要把這兩者分開看待，可實際上它們都是相互聯系的，都是一體的。因此在報道有關野生環境的時候并不能一心只關注生態環境本身，而是應該全面地同時展現環境的與人文的這兩方面。”

站在對的一側

Brent在剛果民主共和國拍攝記錄的故事成為了他事業中的重要里程碑，其中一張照片也成為了他的成名作品，照片拍攝的是一支被獵殺的銀背大猩猩正在被人們用擔架抬出Virunga國家公園。這張照片表明Brent并不害怕直面野生動物犯罪中最危險的部分。他后續還報道了很多類似的偷獵事件，寫了很多相關的故事，包括《犀牛戰爭》《穿山甲危機》《上帝的象牙》等等。Brent坦言道：“報道這些故事總是伴隨著危險與挑戰，不過其中最難的還是在面對犯罪時自己總是能站在道德紅線對的一側上。這聽起來似乎并沒有那么難，我這里舉個例子說明，在烏干達我遇到過一個攝影師，他會付給偷獵者們錢財，讓他們殺死大象，這樣一來他可以通過拍攝這樣的場面牟利，這顯然擊穿了道德底線。對攝影記者而言，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拍攝重要的一幕的確非常重要，但我們只能是旁觀者，絕不能成為問題的一部分。”

Brent在埃塞俄比亞南部的Omo山谷拍攝當地風土人情。當時他正在報道有關大型水壩系統如何影響區域內部落生活的故事。

剛果民主共和國Virunga國家公園自然保護區內，護林員中的反偷獵小組與當地人一起運送雄性銀背山地大猩猩的尸體，與這只雄性大猩猩一起被殺的還有6只成年大猩猩和2只幼崽。人們懷疑當地非法的木炭產業帶來的政治運動可能與這起殺害大猩猩的事件相關。僅僅在2020年，這個地區就有16人被殺，其中12名是護林員。制造襲擊事件的元兇來自盧旺達解放民主武裝。

中國北京的一家象牙雕刻廠中雕刻牙雕的場景。這家雕刻廠已有50年廠齡，現在共有34位師傅，每年會產出50個大件（用整根象牙雕成的成品）。

肯尼亞OI Pejeta動物庇護所內由4人組成的反偷獵小隊持續保護著世界上僅存的北部白犀牛。這個非盈利動物庇護所是很多瀕危動物最后的家。

重頭問題

是什么讓您堅持多年拍攝的？

Brent Stirton的回答：“我的小兒子今年三歲，我希望他也能看到我見過的那些令人驚嘆的自然場景，他就是我最大的動力。其次，我需要工作養家，我也很幸運地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從理性上講這也是我的動力。”

“我認為如果你有后代，但同時又不怎么關心環境問題，那么你的很多做法就是矛盾的。事實上我們都會去世，而我們的后代會繼續生活。因此在面對很多政要時我都會問同一個問題：‘你有孩子么？，如果你有孩子，你會如何思考？如果這些政要不關心不思考這些問題的話，就意味著他并未考慮后代的未來。”

“殺害的背后是買賣，這些犀牛角和象牙中的絕大部分都流向了亞洲，主要的國家是越南，如果想把故事講完整我就要去到那些地方去拍攝，可實際情況是，在這些國家拍攝都是極其困難的。在這些國家工作時，98%的時間里我都像一個調查記者，而不是攝影師。只有很少的機會能夠用小型相機隨拍幾張照片，然后還要保證這些照片的畫質足夠放在國家地理雜志上作為跨頁圖使用。”

[右頁上圖]

剛果民主共和國Garamba國家公園內Magunda山頂的觀察站，在這里護林員可以更早地發現偷獵者。

[右頁下圖]

南非Eastern Cape被燒毀的耕地，據猜測源于人為縱火。

“雖然我想拍好照片，我也有能力拍好照片，但在實際情況中矛盾的是我絕不能展現自己的拍攝能力。因為我面對的是嚴密的犯罪組織，如果我的身份暴露或者哪怕是被懷疑，故事真實性和我的安全就都沒有了保證。如果有人問起我的身份，我總是會用旅行者的身份作為掩護，即便如此也不能保障每次都拍到真實的情況。”

當我們問起Brent從他開始拍攝以來，根據他的觀察，我們的自然環境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時，Brent回應道：“除了全球變暖帶來的各種影響外，我看到的最大的變化是亞馬遜雨林的消失。巴西是世界范圍內最大的牛肉生產國，它生產的牛肉物美價廉，這里的牛肉不僅供應給發達國家人口，同時也被很多發展中的人口大國接受，隨著這部分人口越來越富裕，他們對于牛肉的需求也與日俱增，為了滿足這部分需求就需要建造更多的牧場，而巴西因此會開墾更多的雨林以畜養更多的肉牛。尤其是在最近幾年，森林被破壞的速度越來越快，不過我們似乎也找到了未來解決這個問題的思路。我最近就在報道與人造肉相關的故事，在工廠中人們可以用一個細胞培養出整塊的肉。如果這項技術成熟并推廣，將會顛覆整個食品產業。雖然目前這項技術仍然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但我認為這樣的轉變必然會到來，在平衡環境壓力和人們更高生活追求的困境中我們至少不是一籌莫展。有了這項技術，我們不僅可以防止屬于野生動物的空間消亡，讓生態系統有時間自動修復直至平衡狀態，同時也能避免成千上萬的野生動物在人類開疆拓土的過程中遭到屠戮。以我的角度看，我希望這項技術普及得越快越好。”

舉足輕重的照片

從上世界90年代開始，Brent開始使用佳能A_相機，之后他就一直在使用佳能相機。如今他已經換成了最新的EOS R5全畫幅無反相機，Brent說：“我90%的照片都是用佳能相機拍攝的，剩下的10%的情況中我需要更高的像素數，那時我會用飛思相機。佳能這個品牌的相機我已經用了十幾年了，我對它們非常熟悉，即使蒙著眼睛也可以操作。作為攝影記者，我對相機可靠性是有很高要求的，佳能在此方面沒讓我失望過，因此無論我在世界上的什么角落工作時，我身邊都會有一臺佳能相機。”

談到新書Human Nature時，Brent說：“是他們邀請我參加新書項目的，那天這本書的編輯問起我是否想加入這本書的項目，我直接就答應了。我認為編輯們在整理這本書時做得非常棒。至今我還沒有騰出時間做自己的書，不過能夠參與到這本書的制作中讓我非常高興。我認為這樣的書籍多了，人們對于環境問題的認識也會有所提高。”

“從書本身看，這是一本非常棒的出版物。上面有很多舉足輕重的照片。這些照片并不是在唯美的光線下拍攝姿態優美的野生動物，而是一些可以引人不斷思考的照片，這本書非常耐看，值得擁有。”

擴展內容

如何找到新書Human Nature

在Human Nature：Planet Earth in Our Time：Twelve Photographers Address the Future of the Environment（人性：我們所處時代下的地球：12位攝影師帶你窺見自然環境的未來）一書中，Brent Stirton與其余11位攝影師共同提供照片，本書的編輯是Geoff Blackwell和Ruth Hobday，出版商是ChronicleBooks（ISBN：978-1-7972-0591-5），售價45美元，更多信息請見：www.chroniclebook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