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學校放暑假,結束了一學期的忙碌,我帶著行李回到闊別已久的河北家里。也是這一天,“隔壁的”河南省多地遭遇極端強降雨并引發洪澇災害,晚上,學工辦老師在學院群里連發三遍通知:“各位同學,河南多地遭遇嚴重洪澇災害,如有同學家里受災,請盡快與我聯系。”
支援河南的車隊(圖/王博森)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7月29日,我在“博聯之家”微信群中看到,博聯和成都阿爾剛雷科技公司聯合發布了招募赴河南抗洪救災志愿者的公告,一看到這個,我立刻從沙發上起來,跟爸媽說:“博聯在招募支援河南的志愿者,我想報名去。”爸媽知道這將是一次“逆行”,但還是同意了:“我們支持你,但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我連夜收拾行李回到北京。
7月31日,來自北大、清華、中科院和北航的8名碩士、博士與成都阿爾剛雷科技有限公司志愿隊成員在北京大學東門集合出發,在報備目的地河南省鶴壁市浚縣防汛指揮部后,攜帶物資駕車前往河南。路上,阿爾剛雷的副總給我們介紹了他們公司發明的防水絕緣設備,“我們生產的防水絕電設備可以用來保障災區的用電安全,這次救援我們責無旁貸。”
長途跋涉近9個小時,車隊于傍晚時分抵達鶴壁市區。此時,阿爾剛雷公司董事長也正帶著一整車防水絕電物資,從四川前來與我們匯合。此時的鶴壁城市主干道上的積水已退去,但道路兩旁仍能看到七扭八歪的樹,以及被大風刮落的廣告牌。
本以為洪災已過,市里會相對安全些。沒想到,我們剛剛進入鶴壁不到一小時,狂躁的臺風“煙花”就送給救援隊一個“見面禮”。我們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小飯館吃晚飯,喝著香噴噴的牛肉湯,這時,外面本已放晴的天空忽然烏云密布,大風裹挾著暴雨讓酒店飽受摧殘的落地窗瑟瑟發抖。
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間,我們眼看著窗外距離只有不到3米的大樹被連根拔起,硬生生地砸在了停在路邊的車上,機動車的警報聲仿佛一個野獸在怒吼。
這場暴風雨一個小時后才逐漸平息,看著被攔腰斬斷的大樹、一片狼藉的公路以及隨時有可能倒下的廣告牌,我們預感到明天的救援必然是一場硬仗。
飯館外被暴風雨折斷的大樹(圖/王博森)
河南洪災中救援隊正在轉移受災群眾(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志愿者和衛賢鎮干部一起調試汽油發電機(圖/張杰)
此時我們又接到通知,鄭州已發現多例新冠肺炎疑似病例,并開始全員核酸檢測,大家不由得緊張起來,都紛紛戴好口罩。
8月1日上午,志愿者一行駕車前往鶴壁市浚縣衛賢鎮政府防汛指揮部,沿路上我看到大面積倒伏的莊稼、積水的農田和道路兩旁沒來得及清理的垃圾。但令人暖心的是,高速路上還有不少和我們一樣前來支援的隊伍。
車隊進入浚縣途中,手機信號越來越微弱,抵達衛賢鎮時已經完全無信號。我們四處詢問路人,最終找到了鎮政府大樓。
經過昨天的暴風雨,政府大樓已經斷水斷電斷網,工作人員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系,防汛指揮陷入癱瘓。鎮長焦急地說:“從昨天晚上就停電了,現在都聯系不上人了,只有一部手機還勉強能撥出電話。”這時迫切需要解決的是辦公樓的臨時供電問題,阿爾剛雷公司帶來的應急供電設備發揮了關鍵作用,經過3個多小時緊張工作,發電機轟隆響起,為整棟樓供電,衛賢鎮的防汛指揮工作得以恢復。
緊接著,志愿者們各司其職,從卡車上卸下救災物資,整齊地擺放在指定地點,物資包括3臺發電機、75卷防水絕電拖線盤、100個防水絕電插線板、300個防水插座等。鎮政府的廚房接通應急電源后得以燒開水,忙活了大半天的志愿者和鎮政府的工作人員終于吃上了一口熱騰騰的方便面,雖然條件簡陋,但這是我吃過最香的一頓午飯。
吃完飯后,我們來不及停留,便匆匆趕往鎮里受災嚴重的于村。雖然村里的洪水已經退去,但是仍有積水阻塞道路,村民出行困難。豬圈和養雞房也仍被淹沒著,我們看見一戶人家養的雞被淹死了似乎有幾千只,全家人抱頭痛哭。
而此刻,村民連基本的飲水都成問題,我們知道,當前要做的,就是加快抽水的速度,將積水引流至河邊,恢復道路通暢,最大程度保障村民安全,讓更多的救援物資得以進入村里。
村主任給我們介紹了積水的情況后,救援隊立刻商議制定了排水方案,在兩條河道的交叉口安放兩臺抽水泵,由一臺汽油發電機給抽水泵供電,用防水設備連接。但由于通往交叉口道路積水太深,我們的車輛無法通過,如何把發電機運過去就成了問題。我看見村口停著一輛三輪車,便跟門口的老人說:“大爺,這是不是您家的三輪啊,能不能幫我們把發電機運到積水的那邊呀?”大爺操著一口我聽不太懂的方言把正在修房頂的兒子喊了過來。我連連道謝,大叔緊緊握著我的手說:“是我們該謝謝你們呀!”三輪車馱著發電機在泥濘的道路上歪歪扭扭地前進著,大叔疲憊的臉上泛起笑意。
浚縣于村積水旁啟動汽油發電機(圖/何詩珮)
救援隊與村干部研究排水方案(圖/王博森)?
河南洪災中救援隊正在轉移受災群眾(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河南洪災中救援隊正在轉移受災群眾(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工程師帶著設備和拖線盤前往抽水泵所在地(圖/王博森)
工程師正在排水作業(圖/鄒杰)
洪水過后的積水十分骯臟,但救援隊的工程師挽起褲腳,一手扛著設備,一手拉起拖線盤,?著淹沒小腿的積水就去往抽水泵的所在地,一趟、兩趟、三趟
暴雨過后的炎炎烈日之下,經過一下午的疏通,被洪水浸泡了許多天的多條道路終于重見天日。
應急供電過程多是由阿爾剛雷的工程師操作,我們大學生就只能做一些搬運設備的輔助工作。但我們大學生也發揮自己的特長,對當地村民進行心理疏導,給村民講解政府的政策,盡可能地化解村民們焦慮、煩躁、沮喪的情緒。
一位老爺爺帶著孫子來到排水的現場,我們向老人家詢問著村里的情況,北京大學一位碩士師姐撫摸著小男孩兒的頭說:“都會好起來的,哥哥姐姐和你們一起重建家園,你答應姐姐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去幫助更多的人。”孩子伸出小手和姐姐拉拉勾勾,臉因為期待和興奮而變得紅撲撲的,眼睛也變得亮晶晶的。隨著機器發出陣陣的轟鳴聲,看著水位越來越低,老人愁容滿面的臉上也泛起了久違的笑容。
救援行動告一段落,我們的汽車緩緩駛離于村,這時村干部抱著滿懷的礦泉水塞到我們的車里,盡管他們用水已經十分困難,但還是將自己家中儲藏著的、不舍得喝的水送給志愿者們。坐在車里的一位志愿者師姐有些哽咽:“你們自己都沒有水喝。”不善言辭的老鄉一句話也沒有說,但他黝黑的皮膚和堅定的眼神告訴我們,于村的鄉親們一定能戰勝洪災。
這兩天的時間里,志愿者僅僅不是在救援現場就是在前往救援的路上,依靠面包和泡面維持體力,由于勞累過度,兩位師姐相繼病倒,發起燒來,一位師姐帶著哭腔地說:“我怎么這么不爭氣,這個時候掉鏈子。”還擔心地說,“會不會是新冠啊?”她緊緊地戴著口罩,即使鼻涕眼淚已經把口罩浸濕了也不摘下來。我們安慰著師姐,等待著全體志愿者的核酸檢測結果出來之后才放心地回家。
責任編輯:周瑩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