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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狗的使命

2021-09-30 14:09:55趙玉柱
散文選刊·下半月 2021年5期

趙玉柱

那條狗已經不在了。

從它出生還不到一個月,哥哥把它從鄰居家抱回來時算起,是八年,九年,還是十年?我已經記不清楚。那時候我還小,也就剛剛會走路吧,我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走著,哥哥在后面無精打采地跟著。我走到哪兒,哥哥就跟到哪兒。哥哥不想帶我玩兒,我太小了,哥哥和同齡孩子的游戲我不懂,只會添亂。但哥哥不能把我撂在一邊自己去玩兒,如果我手臂磕破了皮,或者身上哪兒劃傷了,母親都會拿他是問。哥哥不愿意帶我,我卻愿意跟著他玩兒。

狗的眼里大概也是這樣,那條剛滿一個月的小狗也更喜歡我。那是一條雪白的小狗,還沒有父親的一只腳大,哥哥用硬紙板糊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鋪了一方舊毛巾,把它放進去。哥哥又從外面撿回來一只破碗,給它盛水喝。它先伸出舌頭舔了一口,然后就“吧唧、吧唧”地喝起來。吃飯的時候,哥哥悄悄地留下一塊饅頭,用開水泡在碗里,它一次能吃小半碗。晚上睡覺的時候,哥哥就把它放在盒子里,把盒子放在炕頭上。它“吱吱”地叫兩聲,睡著了。

一天夜里,我睡得正香,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了。母親正在不停地叨叨,父親漲紅了臉,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聲音越來越高。哥哥坐在炕頭上,雙手抱著膝蓋輕聲抽泣。我揉揉眼睛,還沒搞懂是怎么回事,父親和母親已經扭打在一起。母親不小心踩到了小狗,小狗“吱哇”一聲慘叫。哥哥大聲喊:“媽,你踩到狗了!”母親罵了一句:“死狗!”又踢了小狗一腳,小狗“吱哇、吱哇”叫個不停。哥哥抹著眼淚,從炕沿上溜下來,一手抱起小狗,一手端著狗碗,走到我跟前說:“咱們走吧?!蔽揖蛷目谎厣狭锏降厣希辽闲?,小狗還在不停地叫。我跟著哥哥出了門,一邊走一邊哭,兩只手交替著抹眼淚。小狗把腦袋從哥哥臂彎里探出來,“吱哇”叫了一聲,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繁星滿天,夜白如晝。蟬鳴聲、蛙叫聲此起彼伏,夏天的夜里有些微風,有些涼。我跟著哥哥踩著松軟的小路,從墻后繞過去,繞到爺爺奶奶的窯洞門口,輕輕地打門。奶奶睡眠很輕,問了一聲“誰”,哥哥低低叫了一聲“奶奶”,小狗也吱哇了一聲。奶奶顛著小腳,輕輕走過來,把門打開。哥哥撲在奶奶的懷里“哇”地哭出了聲。

我就這樣一天天地長大了,小狗則長得更快,它已經長成了一條大狗。

白天,它變得慵懶,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把下巴貼在爪子上。我從它面前走過去,故意踩一下它的爪子,它“吱哇”叫一聲,把爪子收回去。我走開,它又把爪子伸出來,繼續閉目養神。母親提著鐮刀從地里回來,端著大茶缸子坐在屋檐下大口喝水,汗如雨下。狗半臥在屋檐下,哈出長長的舌頭,口水一綹一綹垂到地上。母親磨著鐮刀,順手抄起鐮把,使勁兒打了狗一下,“看把這死狗舒服的。”她說。狗叫了一聲,懶懶地起身,走到屋檐那一頭,半臥著,怔怔地看著母親,一臉討好的表情,它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生產隊的孫隊長來布置今年夏天的修水利任務。門半開著,他沒有敲門就走了進來。狗一躍而起,從屋檐下直射出去,準確無誤地咬住了孫隊長的腿肚子。孫隊長“哎喲”一聲,被狗拽倒在地。母親趕忙操起鐮把,跑過去照著狗就打,“死狗,還不松口!瞎了你狗眼!”她喊道。狗悻悻地松開了嘴,耷拉著尾巴,剛剛還豎得直直的耳朵瞬間松軟下去,它的后腿受傷了,瘸著一條腿,蹦到屋檐下去了。

孫隊長挽起褲腿,小腿上多了個牙洞,血汩汩地流出來。母親叫哥哥去灶房把裝油潑辣椒的小瓷罐拿出來,舀了一勺辣椒,搗進孫隊長腿上的牙洞里,又讓哥哥到大門口摘了一把刺蓋草,擰出汁水滴在上面。血慢慢地止住了。孫隊長疼得齜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走到屋檐下,在小板凳上坐定。母親泡了一大玻璃缸子釅茶,遞給他,又給他發了一支煙。他把煙夾在耳朵上,把茶缸送到嘴邊,晃著腦袋把浮在上面的茶葉吹散,吸溜了一口,伸長脖子咽下去,拉了一會兒家常。一回頭看見狗還在旁邊趴著,又來了氣,指著狗罵:“人都說紅眼狗不認人,還真是,你看這死狗眼睛就是紅的?!庇肿攘艘桓鬃硬瑁怕鹕恚持秩チ恕?/p>

碾麥場上,麥子已經抖開了。手扶拖拉機轟隆隆地開進來了。抖散的麥子堆得太高,已經沒過拖拉機四四方方的臉。拖拉機像一頭瘦骨嶙峋的老牛伸著脖子啃咽草料一樣,“吭哧、吭哧”往前拱。皮帶的轉速越來越慢,拖拉機的“喊聲”越來越大。農村小孩兒調皮搗蛋時,父母便揪起他一只耳朵,使勁兒往上提,一邊提一邊罵:“叫你不聽話!你長耳朵是用來出氣的嗎?”豎在發動機旁邊的煙囪就像這孩子被扯長的耳朵,發暗,發紅,噴出的煙都成了黑色,濃煙滾滾。爺爺、父親母親和四叔四嬸跟在拖拉機后面,用木叉把剛碾平的麥子翻過來,挑散,麥子又堆得跟剛才一樣高。拖拉機就這樣氣急敗壞地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班病眲倓偰雺浩秸柠溩由贤蝗宦湎乱恢灰巴?,身上是土黃色的,爪子是白色的。大人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嗖”的一下,白色也不見了。

傍晚,風住的時候,碾麥場邊,麥秸稈已經堆成了麥草垛,圓圓的頂,望去像一朵無比肥碩的香菇,脫粒的麥皮子也壘成了垛。

碾麥場中間,剛揚出來麥子全部裝進了蛇皮袋。十幾個袋子頭挨著頭,肩并著肩,腳碰著腳,你靠著我,我靠著你,擠在一起。旁邊是幾把木叉、兩張木锨、兩把大掃帚,還有一個簸箕、一個笸籮,都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它們跟人一樣,忙活了一天,累了,也需要歇口氣。爺爺席地而坐,“吧嗒、吧嗒”地吸著煙鍋,一只手拿著草帽扇涼,風是熱的。父親和四叔跎蹴在旁邊,嘴里噙著紙煙,煙頭上的火星一閃一閃。男人們手邊、地上都放著一個大茶缸子,釅釅的茶,熱氣騰騰。我坐在碌碡上,狗蹲在我跟前。碌碡是涼的,我用腳丫子蹭狗的腦袋,狗把前爪抬起來扒拉我的腳。我把腳收回去,它也把爪子放下來,我又飛快地踩一下它的腦袋,迅速收腳,它的反應更快,爪子已經搭在我的腳面上。我知道我輸了。

母親招呼大家吃飯。父親和四叔一人拿個饅頭,夾點兒蘿卜絲,再夾點兒青辣椒,端上一碗稀飯到屋子外面,靠著墻蹲下,邊吃邊喝。屋里小飯桌上,只有爺爺一個人。吃完,簡單洗洗,早早睡了。屋里屋外都靜悄悄的。不知什么時候,屋外忽然“吱”的一聲,然后是狗吠,就兩聲,又安靜了。夜,睡沉了。

天亮了,母親推門出去。門口屋檐下的灑水階上擺著兩只死老鼠,一大一小,都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

母親喚一聲“死狗”,狗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倏地躥到母親跟前,轉著圈兒搖尾巴。母親摸了摸它的腦袋。它忽然害羞了,尾巴耷拉下來,一邊搖尾巴,一邊扭屁股,輕輕“汪汪”了兩聲,就把老鼠叼走,臥在狗窩旁大吃起來。

到了冬天,它懷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它變懶了,正午,它就臥在太陽光里,用舌頭舔身上的毛,舔它的肚皮,舔了一遍又一遍。母親罵:“死狗,越大越懶,越吃越肥?!焙髞恚趴闯鰜硭鼞蚜诵」贰P」返母赣H是誰,已經無從追查。秋天,一望無際的田野上到處都是狗,公的,母的,大的,小的,黑的,白的,黃的,仿佛女皇的一紙詔令讓百花盛開一樣,所有的狗都來了,三三兩兩,交頭接耳,有的仰天長嘯,有的低頭沉思,有的呼朋引伴,招搖過市,狗吠聲此起彼伏。正是小麥播種的季節,地里的農活兒都忙不過來,誰還有心思去干涉它們的私生活?我家的狗在外面闖了禍,回到家里就格外勤快,屋里屋外再也聽不到老鼠的尖叫,麻雀也不敢來啄食。不過,錯誤總有一天會發展到必須追究責任的時候。父親說,該把它拴起來了。于是,就花三塊錢從集上買回一條狗鏈子,在狗窩門口釘了一個木橛,鏈子的一端拴在木橛上,另一端套在狗的脖子上。狗望著我們,使勁兒搖尾巴,眼里滿是驚恐。它不知道自己從此就失去了自由。

狗在一個雪天的清晨生下六只小狗,四只母的,兩只公的。狗被拴起來以后,一日三餐按時供應,每頓都是一洋瓷臉盆糠糊糊。它再也沒有機會走到戶外去獵食了。生了小狗,它的伙食依然無從改善。它每次吃完糠糊糊,舌頭伸得長長的,把臉盆舔得干干凈凈。幾個月來,它已經很瘦,肚子癟下去以后,身上更顯得皮是皮,骨頭是骨頭。它勉強站起來,肚皮垂得很低,很低,都快要貼到地上了,幾只小狗吊在肚皮上,爭先恐后地吮它那幾只干癟的奶頭。雪花漫天飛舞,狗窩里只薄薄鋪了一層麥稈。狗不由得一陣陣戰栗。

后來由于缺食少奶水而死了四只,只剩下兩只小公狗,一只送給了鄰居,另一只留了下來。它長得一點兒也不像它媽媽,耳朵耷拉著,臉上、背上有幾坨黑色的毛,只有眼睛像它媽媽小時候的樣子。它也很頑皮。狗媽媽卻變得穩重了,它已經適應了狗鏈給它劃定的空間,來回走動時,鏈子輕輕拖在地上。小狗在它懷里吃奶的時候,它就用舌頭一遍一遍舔它的背,舔得濕乎乎、光溜溜的。小狗用爪子扒拉它的臉,它輕輕舉起爪子,和那只小爪子緊緊貼在一起,一大一小兩只狗爪子,在空中來回晃動。它和它是在玩擦玻璃的游戲嗎?

父親和母親決定把它賣掉。它老了,又是母狗,下家還真不好找。它的毛色和耳朵最終引起鄰村一戶人家的興致,人家決定收留它,雙方以人民幣一元成交,賣家附贈狗鏈一條。

它走了。

它不肯走。新主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小伙子,腿腳有點兒小毛病,走路的時候總是腳后跟先著地,有點兒像小腳老太太。他的力氣也很小,也像小腳老太太,狗不肯走,他也無可奈何。父親讓哥哥把狗送到他家去,哥哥不愿意去。父親又讓我去,我也不想去。父親憤怒了,大聲呵斥。最后,哥哥和我一起牽著它,送它到新居安家,把它拴好。我倆慌不迭地逃走,狗在我們身后狂吠不停。

小狗長大了,我也長大了。

有一天晚上,我和哥哥牽著小狗從外面回來,大門口白晃晃的有些亮眼。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它“汪”了一聲,撲到我的身上,兩只前爪高高舉起,兩只后爪撐在地上,屁股來回扭動,拼命地搖尾巴。然后又撲到哥哥身上,用舌頭舔他的手,兩只前爪在哥哥身上到處亂抓。小狗也狂吠著撲過去,兩只狗扭打在一起,像兩個人在摔跤,它們用吠聲表達最親切的問候……

第二天,新主人找上門來了。他拎著狗鏈子,說不知它怎么掙脫的,跑得沒影了。他在村里找了一圈兒,沒找見,一想肯定是又跑回我們家了,果然。我和哥哥只好再次“送貨上門”。

春寒料峭。麥子剛剛從地里探出頭,一層淡淡的綠色,在廣袤的黃土地上一行行站直了腰。野草無論什么時候,什么自然條件下,它的長勢永遠都比麥子來得更迅捷,更猛烈。在它們面前,莊稼和蔬菜總是格外低調。高調有高調的優勢,低調有低調的好處,莊稼漢自然而然站在弱勢一方,他們會幫助莊稼鏟除趾高氣揚的野草。周末,吃過飯,哥哥扛起鋤頭,和父親下地了。

白紙糊的窗戶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小狗在狗窩旁吠了起來,它也被拴起來了,脖子上有一條繩子,掙不脫。窗外的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從窗戶的這一端走到那一端,越過窗戶,貼著墻根走進正屋。他低低地喊了一聲:“姐……”是小舅。

“哦……”母親在屋里拆棉衣,“吃飯了沒有?”她問。

“嗯……”舅舅手里扯著一條鐵鏈子,“你看……”他兩只手交替著把鐵鏈子往里拽,鐵鏈子的盡頭,是一個圓圓的項圈,項圈套在一只狗的脖子上。那只狗渾身上下雪白的毛,一對耳朵直直地豎了起來……它“汪”地叫了一聲,站在門檻外,沒有走進來,也沒有退出去,眼前的情景對它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我從炕沿上一躍而起,撲過去把它摟在懷里。它也格外興奮,把兩只前爪搭在我的身上,尾巴來回擺動。這曾是它的家,屋里每一個人的神情,屋里所有物品的陳設,那些熟悉而又久違的氣息,喚醒了它遙遠的記憶。

“姐,你看……”舅舅自己貼著炕沿側身坐下,一條腿撐在地上,搓著手,腳尖兒不停地敲打地面,“我在大路上老遠就看見它,拖著條鏈子。這狗靈得很,認得我。我就把它牽回來了……”舅舅不說話了,咳嗽了兩聲,笑笑。“這不是咱們的狗嗎?咋跑到外面去了?還帶著狗鏈子,讓別人看見可不就一條鏈子牽走了……”

“嗯,”母親說,“狗賣了……”

“哦……”舅舅干笑了兩聲,“我都不知道。”他說。

“去年的事了。”母親說,“我把棉衣拆洗完了鋤草去,你吃飯了沒有?”

“我……”舅舅說,“吃了……”

“把早上蒸的饃給你舅拿兩個……”母親朝我努了一下嘴,“早上剛蒸下的,你嘗個……你……有事嗎?”

“沒事……”舅舅說,“我姐夫他……”

“你姐夫到地里干活兒去了。”母親說,“咋了?家里又沒糧啦?”

“嗯……”舅舅用兩只手捂住臉,把頭低了下去,低到與炕沿平齊的位置。

“我就知道……”母親說。

舅舅走的時候,手里少了一條狗鏈子,多了一個提兜,肩上多了一個蛇皮袋。鼓鼓囊囊的麥子,從這個家庭挪騰到另一個家庭,從這個人的口中扒拉到另一個人口中。糧食,當它靜臥在麥囤的時候,等待它的是被蛾子侵蝕,是被蟲蛀。當它挪騰到另一個肩膀上,進入另一個饑餓的家庭,就會讓生命發芽,成長,也會讓自己的生命繼續延續下去,生生不息。

狗的新主人又一次找來了。這次,他手中連狗鏈子也沒有了。進門,兩只狗沖他一起狂吠,他沖自己熟悉的那一只喊了兩聲“悄著……”,它并不搭理他,“喂不熟的死狗!”他罵了一聲,一腳深一腳淺進了正屋。

一句話都不用多說。母親掀起炕席,把一個疊成方形的格子手帕取出來,一只手拿著,另一只手顫巍巍地打開——一堆零零碎碎的票子,靜靜地躺在手帕上。她的手抖了一下,把最上面一毛兩毛的鈔票掀起來,下面有一沓面值一元、兩元、五元、十元的鈔票,皺巴巴的,她抽出一張一元的,還給他。

他把它從中間對折一下,再對折一次。從口袋里摸出一個手帕,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也是一堆零碎票子,他把它放好,再把手帕折起來,揣進口袋,走了。

父親和母親商量了一下,還是打算賣掉它。

杏子早敗了,黃花菜和杏干都被販子收走了,蘋果還掛在枝頭,開出鮮艷的色彩。父親把自行車推到院子當中,用抹布擦得干干凈凈,又把狗牽過來。它真的老了,仿佛歲月每前進一步,都把相應的重量壓在它的爪子上,它搖著尾巴,慢悠悠地走過來,由著父親把狗鏈的一端系在自行車的后座上。父親推著自行車到了大門口,左手扶著車把,右手伸到自行車的斜梁上,把自行車提起來,跨過了門檻。狗也緊跟在身后,慢慢從門檻上跨過去。

父親騎上自行車,我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狗鏈子的一端系在后座上,另一端套在狗的脖子上。我們從墻背后的小路上騎出去,走上大路。路兩旁的鉆天楊葉子也泛黃了,隨風輕輕擺動,樹葉沙沙響。

進城的路都是土路,好久都沒有下過雨,土埲得老高。路也不平,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洼。自行車一路顛簸著,我的屁股也隨坡度一路起伏,偶爾會被彈起來,又重重地摔下來,自行車后座冰冷的鐵條像母親拿棍子在抽打我的屁股。下坡時,自行車像一陣風一樣跑得飛快,狗也在后面揚起爪子,風馳電掣一般緊緊咬住我們。上坡時,父親蹬不動,騎得慢了,狗也就放緩腳步。它跟我們進過一次城。那一次,父親騎車,母親坐在后座,我坐在前面橫梁上。那時候狗還沒有拴起來,我們出門,它就跟著走了。我們到城辦完事,父親帶著我和母親到農貿市場門口吃了一碗牛肉面,四毛錢一碗。我們回到家,狗還沒有回來。到了晚上,門還沒有閂上,“吱呀”一聲,它用腦袋頂開門,自己進來了,悄悄地鉆到狗窩里躺下。但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即使再晚,尚有返程的路,而這一次,卻是單行道。

“爸爸,咱們不能把狗留下嗎?”我扯著哭腔問父親。

父親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繼續騎車。好一會兒,他才冷冷地說:“狗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能養活誰愿意賣掉?”他不說話了,又繼續騎車。又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你看咱們莊里,有誰家養兩條狗?啥事都得先緊著人,不是嗎?人一輩子,難活著呢。你也不小了,為一條狗你就哭,以后有你哭的時候。”

我不再說什么,坐在后座不發一言,由著父親帶著我和狗一路進城。屠宰場在農貿市場前面不遠。自行車走完了土路,就是柏油路。剛走上柏油路,就到了我們要去的地方。父親跳下車,讓我下來,他把自行車撐子打起來,把狗鏈子解下來讓我牽上。他把我和狗拋在身后,從那個大鐵門里走了進去。

狗被賣了十五塊錢。那個人和父親一塊兒從鐵門后面走出來,父親給他發了一支煙。他的嘴上正叼著一支煙,他謙讓了一下,就把那支煙接過去,用另一手的食指輕輕地彈了一下,然后把煙別在右邊耳朵上。他笑嘻嘻地不知說些什么,父親也在笑。到了自行車跟前,他和父親握了一下手,把鏈子從我手里接過去。

他拽著狗往里走。它“吱哇”叫了一聲,屁股使勁兒往后坐,不愿意走。那個人就使出更大的力氣拽它,鏈條在它脖子上越來越緊,它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它的爪子在水泥地上摳出兩道長長的白印子,像急剎車時輪胎在地面劃過,那種聲音格外刺耳。坐在駕駛室的司機想必也跟這只狗一樣驚慌失措吧。那個人卻不手軟,他背對著鐵門,屁股往下一沉,一步一步往鐵門里倒退,狗就像泥胎一樣被拖了進去。身后,是爪子劃出的印子,淺淺的幾道。

許久,那個人拎著狗鏈走了出來,把它交給父親,父親又把它交給我。父親和他握了握手,又發給他一支煙,他又用食指彈了幾下,夾在另一只耳朵上。父親讓我先坐到后座上,左腳踏著腳踏板,自行車往前滑行著,他把右腳抬起來,邁過自行車橫梁。我們走上了回家的路。

家里那一只正在成長中的小狗,從此失去了母親的庇護。母親留給它唯一的財產,就是我手上這條鏈子,上面還粘著很多狗脖子上的毛,還滯留著狗那活生生的氣息。我伏在父親的背上,輕輕地抽泣著。

幾年后,家里的小狗誤食了一只被藥死的老鼠,也一命嗚呼了。從此,我們家再也沒有養過狗。

責任編輯:黃艷秋

美術插圖:曲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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