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立體瓷花的造型

吳維木

瓷花是潮州市楓溪陶瓷的一項獨特工藝門類，是中國瓷都潮州的傳統陶瓷技藝之一。中國是陶瓷的發源地，是陶瓷的發明創造國，作為中國瓷都的潮州，歷來也是陶瓷的主產區之一，自上世紀七十年代起就躋身中國十大陶瓷產區的行列，與江西景德鎮、河北唐山、湖南醴陵、山東淄博等著名瓷區相馳名，為中國陶瓷的生產、出口、創匯做出了重要貢獻。

瓷塑《花 籃》

潮州陶瓷源遠流長，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潮州通花、瓷花產品自從清代開始就有生產，所以我們說通花瓷產品，歷來都是潮州楓溪陶瓷產區最具特色的傳統產品。只不過那時候的通花、瓷花產品總體來說還比較粗糙，瓷質也沒有如今這么好。一說到通花瓷，人們馬上就會聯想到瓷花，這是因為以前的通花瓷，都是要在通花甁的瓶身即貼上手工捏制的瓷花的。潮州的通花瓷產品，以前（解放后）主要由原潮安陶瓷工業公司屬下的美術瓷廠和廣東省楓溪陶瓷研究所生產，潮安美術瓷廠一度成為國家國禮瓷的定點生產廠家，成規模地生產通花瓷。一九七八年，該廠工藝技術人員曾與楓溪陶瓷研究所工藝人員合作，研制出1.3米的三層大型通花甁，在鄧小平同志訪問朝鮮時，作為國禮瓷贈送給朝鮮國家主席金日成。通花瓷產品，自此以后成為楓溪陶瓷的代名詞。上世紀七十年代，楓溪通花瓷能手吳慶創制了楓溪第一盆立體瓷花，因花朵栩栩如生、高雅大方而備受稱贊，從此，潮州陶瓷又多了一個陶瓷藝術門類——瓷花。立體瓷花藝術陳設瓷的誕生，為潮州陶瓷生產注入了新的活力，陶瓷立體瓷花得以批量生產，銷往全國各地及部分出口，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潮州陶瓷在國內外的知名度。七十年代后期，國內其他產區的蘇州、德化等地方，都曾派出工藝技術人員到楓溪學習通花、瓷花的制作。楓溪通花、瓷花的制作技藝雖然傳播到其他的產區，但是，縱觀各地的瓷花藝術，與潮州的瓷花藝術還是有所區別的，特別是瓷花的立體造型，兩者還是相去甚遠的。蘇州瓷花藝術在目前基本看不到有什么產品，而福建德化的瓷花，其造型與制作方法也與潮州的立體瓷花相去十萬八千里。潮州的立體瓷花造型，基本以仿真形式制作，無論是花卉的花葉還是花朵，基本都以真花為素材，其制作過程也全部用手工捏制。瓷花藝人用煉制好的瓷泥在手心中揉捏出各種花瓣的造型，這些花瓣由小到大，便于制作大小不同的花朵。而后再用手工捏制出一片片的各式花葉，再用工具在花葉上面刻畫出花葉的葉脈，這些基礎的工作基本完成后，還要制作花卉的立體花枝，將原先做好的花葉、花瓣逐一進行安插，這樣才能完成一盆立體的瓷花。而福建德化的瓷花，其制作原理和制作過程與潮州瓷花大同小異，不同的是福建的瓷花將花朵進行藝術加工，將其藝術化處理。瓷花在德化也成為了當地的一種工藝門類，跟潮州楓溪一樣，也是當地一種主要產業。德化人在近千年的傳承和演變中，繼承和發展了當地的陶瓷文化，將瓷花演繹得千姿百態，多姿多彩。他們也是運用手工對花瓣和花葉進行捏制，捏好的花瓣再與花芯進行拼接。與潮州不同的是，德化的瓷花制作是需其花瓣及花葉紋理以精選花葉花瓣用手印制成型，然后再用工具進行刻劃花紋線條，用這種手法制作出來的花瓣雖然也可以達到薄如紙的效果，但有一個缺點就是缺少鮮活效果。其花卉的色彩和立體造型也與潮州的造型根本不同。德化立體瓷花的造型，多與其他花瓶、花籃、假山等器型結合起來制作，當地人認為單純的花卉造型過于簡單，沒有文化內涵。因此，必須與一些有好彩頭的動物或植物來進行搭配才顯得高大上。比如將牡丹與竹筍進行搭配塑造，才能寓意節節高，寓意生活越來越好。還有認為將牡丹花和水仙花搭配，可以寓意“富貴似神仙”，這也就是我們所見到的德化瓷花沒有一樣單純的花卉的原因吧。這種沒有主體的瓷花制作，我卻認為它雜亂無章，這可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啊，這也許是各地的文化和習俗不同而產生的不同見識吧！筆者恰恰認為，潮州單純的花卉造型，充滿著濃烈的文化內涵。就拿單純的立體陶瓷菊花來說吧，菊花具有耐寒傲雪的品格內涵，是我國名貴的欣賞花卉。正因為菊花有這種耐寒傲雪的品格，才有陶淵明先生那“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著名詩句。在古代的一些傳說中，菊花還被賦予了吉祥和長壽的獨特內涵。而本人制作的立體瓷花中，也不乏一些各式造型的梅花，梅花被我國民間譽為“花中四君子”之首，它也是被國人公認的中國十大名花之冠。梅花在中國人的心目中，有著傲雪凌霜的高貴品質，充滿堅強、高潔的文化內涵，能激勵人們不畏曲直、樂觀向上的大無畏奮斗精神。而牡丹花也是人們喜聞樂見的花卉，以牡丹花為題材進行創作的立體牡丹瓷花盆景，也是潮州的陶瓷藝術家們樂此不疲的拿手好戲。牡丹花雍容華貴，富麗堂皇，歷來有“花中之王”的稱謂，被國民視為中國的國花。早在唐朝時期，大詩人劉禹錫就留詩稱贊牡丹花“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將牡丹花雍容華貴的精神風貌描述得惟妙惟肖。可見，牡丹花有著富貴榮華的深刻文化內涵，這也是中國的老百姓特別欣賞牡丹花，喜歡牡丹花的理由之一。因此，無論是單體的瓷花，還是搭配的瓷花，其實都有著不同的文化內涵，只不過是各個地方有各自的文化習俗、審美觀念及其欣賞習慣罷了。

瓷塑《迎霜傲雪盆景》

潮州的立體瓷花自七十年代創立至今，在短短的幾十年的發展過程中，已經獨樹一幟，被國內業界和世人所認可。特別是其仿真的花卉造型，以假亂真的花朵，更是受到人們的稱贊和喜愛。本人制作通花、瓷花已有三十多年的時間，三十多年來，一直秉承求真、求實、求美的創作原則，力求將立體瓷花做到以假亂真的程度。立體瓷花的造型在整個制作過程中起著非常關鍵的作用，在制作之前，必須先考慮、構思好花卉整體的造型布局，在確定了造型布局以后，才能確定花朵的朵數和大小形態，才能夠根據造型來安排花朵及其花葉的疏密程度。筆者多年來制作的立體瓷花以菊花、牡丹為主，其他花卉為輔。立體瓷花的造型基本以三朵、五朵、七朵、九朵的朵數來安排其造型，到了十朵以上就沒有講究朵數了。至于為什么要選擇單數來安排花的造型，這個與民間的文化習俗與傳說有關。在一些國家中，單數代表著成功和幸福，是幸運的象征；而雙數則與終結、完成相關聯，寓意著安寧和靜止。當然，不是所有的國家都有這樣的習俗，只能是入鄉隨俗而已。其實，根據本人的創作經驗，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單數的花枝造型比雙數的更好布局安排，因此才會選擇用單數來造型布局。安排好造型布局以后，就要根據花卉的枝數來制作花朵。制作的花朵一般必須有大有小，有梳有密，穿插有致，才不會刻板。花朵的花瓣同樣要有大有小，花瓣的拼接應從花心由小到大向外圍擴展。此外，粘接花瓣時，花泥的干濕度一定要掌握好，泥料如果太軟，粘上去的時候會下垂或者斷下；如果泥料太硬的話，又不容易粘上去，而且容易斷折。總之，干濕度的控制，全部要憑作者積累的經驗和制作的技巧加以掌握、控制，還有對制作原料的選擇和制作手法的靈活運用，如果這方面控制得不好的話，作品燒成后花瓣會相互扯斷，直接影響到整件作品的質量。還有，花卉造型的布局和燒成溫度的控制、開窯時間的掌握，同樣是影響立體瓷花作品收成率的因素。

潮州立體瓷花雖然獲得業內的贊譽，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社會的進步，人民大眾的生活水平、文化水平以及審美觀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不能用以前的老眼光去看待現在的新事物，而應該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進行不斷的創新，運用新思維、新技術去創新立體瓷花，使立體瓷花的表現形式更加豐富多彩。

瓷塑《桃花連連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