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深處的溫暖

孔慶保

即將進入不惑之年的我，近來心里又多了一份惦念，原本忙碌的日子更加有味道了，第二個孩子的出生，讓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幾歲，難以言說的喜悅溢滿心頭。

我和妻子工作忙，照顧孩子的重任落在母親身上已經有8年。雖然有父親幫忙，但畢竟不再年輕，我曾向母親表達過請保姆的想法。母親回答得小心翼翼，“如果照顧不周，那沒意見;要是心疼老人，那肯定不用，你們到家多搭手就行了。”母親文化不高，也沒有退休金，一直過著勤儉節約的日子，再苦再累挺挺就過去了。她總說，小孩子長得快著呢，被兒孫們需要那是幸福，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的。

照顧孩子忙碌緊張的生活讓母親有了一種充實感，總有忙不完的事兒，還要擠出時間“與時俱進”。在我還是嬰兒的時代，沒有用過尿不濕，也沒有吃過五顏六色的“輔食”，面對“新生事物”，母親接受很快，從不排斥，十多種“輔食”名字是什么、什么和什么搭配、什么時間段喂、注意事項有哪些都爛熟于心。

為了有急事時確保聯系上，母親把用了18年、鍵盤已經沒字的諾基亞手機擦拭干凈收了起來，開始學習使用400元的智能手機。剛開始很不順手，鈴聲響起，不是拿反，就是屏幕滑動解不開，我們都說慢慢來習慣就好了。母親沒應答，兩天后不但接打自如了，而且還在父親幫助下學會了發微信。周末，我幫母親手機充電，無意中看了一眼，發現微信里除了家人，根本沒有別人;圖片庫全是“老大”“老二”喜怒哀樂的照片。

60歲的母親，什么想法也沒有，把全部心思撲在了家上，看著隔輩人健康成長，是她最大的希望。看著“老大”拿回來的一張張喜報，母親既驕傲又心疼，“每天完成作業都快11點了，睡著了經常炸窩子，孩子累啊！”臨睡前，不管多晚，都要給揉揉手指頭、搓搓手，還鄭重其事地教導他：“當學生的，不累哪行，就得把書念好！”。

日子流水般遠去，時光如利刃般刻在母親身上。“老大”一點點進步、“老二”一天天長大，我愈發感覺到母親的要強和力不從心。母親從來不說一句苦，總是樂呵呵的，把孩子好玩的事說給我們聽，還時常說起我小時候，說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眼睛不錯珠地看著我們，那段用雙手把我拉扯大并將夢想變為現實的歲月，成了母親心中永遠的驕傲。休班時，我們看著孩子，母親要去妻子所在醫院的骨傷科揉揉胳膊、扎扎針，胳膊累得抬不起來，頸椎和后背也疼，渾身沒勁，晚上睡不踏實。骨傷科副主任遇見妻子說：“你婆婆真有挺勁，90斤的人胳膊一次扎四回針，大小伙子都夠頂的，怎么說也不住院，說是放不下家里。”

偶爾有點小毛病，我陪母親去檢查，每次都反復向大夫咨詢嚴重不嚴重、怎么能盡快好起來。我知道母親不是心疼自己，而是牽掛著我們，孩子們需要她，只有身體硬朗，才能最大限度支持我們。今年年初，妻子給母親建立了定期體檢周期，沒事也在家里量量血壓、測測血糖、聽聽心臟，把小毛病消滅在萌芽狀態，及時根據情況尋醫問藥。母親和父親說這個真好，防患于未然，心里踏實，我得保養好，參加孫女婚禮的時候，說啥也得喝上一大杯！

望著開懷大笑的母親，我眼淚險些涌出來。

雖說歲月不饒人，但母親也未曾饒過歲月，她把每一天過得無比溫暖;雖然皺紋終將刻在她的額頭，但母親沒有讓它刻在心上。母親做到了，還把最寶貴的財富給了我們。

郭學用摘自“遼寧青年雜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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