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些“囧”事

時光像一面鏡子，曾經的過往在鏡中逐一展現，它們真實而又清晰，就像昨天剛發生一樣。 特別是童年的那些囧事，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出生在上世紀七十年代，那時候家中很窮，身體虛弱的我，每到冬天，支氣管炎就會復發。每次生病時，屁股上少不了落下十幾個針眼。被打針時，我總是又哭又叫。為了安撫我，外婆總會在我生病時買梨罐頭給我吃，那又酥又甜的梨罐頭太好吃了！打針雖然很疼，但一想到有好東西吃，我的疼很快就會消失。有時咳嗽雖然好了，為了多吃幾頓梨罐頭， 我經常在外婆面前裝咳。有時我的偽裝被外婆識破，她也不揭穿我，還是從牙縫里省出些錢，盡量滿足我的愿望。

那時候，吃水果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當金秋來臨時，隔壁王小奶家那棵葳蕤的大棗樹上，掛滿了果實累累、大小不一的棗子。那些棗子慢慢由綠變紅，看上去真饞人。綠色的棗子猶如翡翠，紅色的猶如瑪瑙，讓我們一群小孩饞得直流口水。于是我們趁王小奶去打牌時偷跑過去，年齡大一點的負責爬樹，用竹竿打棗。只見一個個小棗“噼噼啪啪”地落了下來。只要能夠著的，都被我們幾個小孩子一掃而光。年齡小的弟弟不敢爬樹，就負責在地面上替我們“望風”和撿棗……

等王小奶打牌結束后，望著地上一片狼藉，如同豬拱一般的時候，尖銳的謾罵聲如潮水般向我們涌來。那段時間我戰戰兢兢，有時走路迎面碰見王小奶時候，內心非常緊張，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害怕有一天被王小奶知道此事后，再告訴父親，那免不了父親的一頓毒打。

小時候我特別愛吃紅薯，對紅薯總是吃不厭。那香噴噴、熱乎乎的紅薯，真是軟綿可口，甜而不膩。每到秋天紅薯收獲的季節，在放學的路上途經紅薯地的時候，我總會和弟弟偷偷地挖些紅薯，回家放在火中燒熟吃。一次、兩次，都沒有被人發現，每次都心存僥幸。當第三次我們再次挖紅薯時，突然被幾個農民抓了個正著。他們不停地譴責我們，那一瞬間，我有種窒息的感覺，巨大的恐懼感將我包圍。他們大聲地訓斥了我們，引來了一群人的圍觀。此時的我，感覺像被人當街剝光了衣服一樣尷尬，我的自尊心頓時跌入了谷底……

年少不諳世事的我，有著放蕩不羈的野性。每當看到一群馬蜂圍在窩邊飛來飛去的時候，我總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想把馬蜂窩給捅了，讓那些馬蜂“無家可歸”，為此吃盡了被蜇的苦頭。

有一次在放學的路上，我看到路邊有一個廁所，剛準備進去方便一下，只見廁所的墻角下有一個很大的馬蜂窩。倏地頭腦中蒙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今天一定要把馬蜂窩給搗了！我尋找到一根小棍，然后悄悄地走近馬蜂窩視察了一番，像是一名狙擊手在尋找最合適的狙擊點。我一只手用書包蓋住頭，另一只手用小棍直擊馬蜂窩。這下可把那些馬蜂惹火了，它們一個勁地追著我，邊飛邊嗡嗡地叫著，像是部隊里的沖鋒號。我再跑也跑不過馬蜂，馬蜂們逮著我就是一頓狂蜇，我被馬蜂們蜇得到處都是包，頭上、手臂、眼上……一陣陣鉆心的痛感向我襲來，我忍著眼淚不敢哭。滿含憤怒與屈辱向家中走去。到家后被父親發現了“情況”，他用肥皂水幫我處理完傷口后，狠狠地揍了我一頓。

為了報仇，后來我又悍然挑釁了馬蜂幾次，每次都被蜇得鼻青臉腫。后來聽大人們說馬蜂蜇人后都會死掉，我的心里暢快了許多。這些曾經的“痛并快樂著”，一直伴隨著我的童年。

日子像看書一樣，一頁一頁地翻過。我十二歲那年，父親被調到一所公社中學任教，我們“臨時”的家就按排在那所中學里面。我和弟弟在小學讀書，每到周末回家時，父親為了省力， 讓我和弟弟坐公共汽車，自己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回家。因負責起點和終點的售票員父親都認識，加上我們姐弟倆身材矮小，因此，我們坐車一直都是免票的。那時生活稍微有些改善， 每星期也能吃上兩頓肉。但對于雞蛋糕，我們從來都沒有吃過。

記得有一次，我們姐弟倆坐在公共汽車上準備回家，這時我發現我們前排的位置上，坐著一對穿著非常時髦的母女。母親三十多歲，燙著卷發，扎在頭的一側;腳上穿著皮靴，光彩照人。那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高貴的氣質，很像電視劇《霍東覺》里的熊英翹。那小女孩也活潑可愛，很討人喜歡。她手中拿著一塊雞蛋糕，當時窗戶沒關，一陣微風吹來，把蛋糕的香味刮進我的鼻孔。我深呼吸一下，嘴里的口水不爭氣地向外流，多少次又被我咽了回去。我無暇顧及那對漂亮母女的外貌，貪婪的眼睛直盯著女孩手中的雞蛋糕，我多么希望那女孩能把這雞蛋糕給我嘗一口……

恰在此時，有一條狗橫穿馬路，司機一個急剎車，女孩驚恐地撲向母親的懷抱。那一剎間，她手中的雞蛋糕掉了下來，就掉在我腳旁邊的不遠處。幾秒鐘后，車內恢復了平靜。女孩想把掉在地上的雞蛋糕撿起來，母親嫌臟不讓她撿，又從包裝袋中重新拿了一塊雞蛋糕給她。我心中一陣竊喜，趁沒人看到，用腳慢慢地把雞蛋糕勾到自己的身邊，然后迅速地拿起雞蛋糕，當時也顧不得上面有滾落的灰塵，連忙掰了一半分給弟弟。我們立即把雞蛋糕放在嘴里， 哇！這雞蛋糕真是太好吃了！香軟誘人，吃完后唇齒間還留下了一絲淡淡的清香。那是我兒時第一次吃雞蛋糕，也是從小到現在吃過最好吃的雞蛋糕。當時那高興的勁兒甭提了，我們姐弟倆為此臭美了好多天。

從小學到初中，我都是文科好而理科特別差。因數學一直不及格，和別的同學成績差距太大，所以我始終受到同學的歧視。有時父親輔導我數學，他性子急，教兩遍再不會，我就會遭到打罵。后來我都是不懂裝懂，每當父親問我有沒有不會的數學題，我不敢說不會，漸漸地，對數學課產生了厭倦的感覺。到數學考試時，我就偷抄別人的考卷。那時我們班都是男女生岔開坐。我旁邊那個男生叫袁衛紅，一次數學考試時，因心里緊張，我不但抄了他的試題，還把他的名字也抄到我的試卷上面。后來老師閱卷時發現有兩張試卷名字是相同的，而全班獨獨少了我的試卷。為此我被老師狠狠地批評了一通，還遭到同學對我的冷嘲熱諷。那段時間，我像一只泄氣的皮球，內心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噬咬。以致許多年后，這些場景仿佛還在眼前。

童年的囧事很多，記憶零零碎碎的，大多數都忘了，唯有這幾件事終生難忘。有些事情，當我們小的時候，無法懂得，當我們懂得的時候，已經不小了。

想想小時候干的那些趣事、蠢事、囧事，真是讓人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如今我也是做外婆的人了，早已明白：只有曾經哭過、痛過、傻過，才能知道甜蜜，才能使我堅強，才會讓我成長！

作者簡介：宋海紅，系連云港市作家協會會員，《當代文學家》副主編，《渤海風》連云港市分會主席，《青年文學家》分會秘書長。作品散見于《青年文學家》《鴨綠江》《參花》《唐山文學》等刊物。

（責任編輯 于美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