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好萊塢一地雞毛 難收失地

“本以為2020是最低谷，沒想到2021暑期檔，全球電影的‘噩夢’繼續。”這是《好萊塢報道者》對于全球影市的嘆息。院線叫苦不迭，演員怨聲載道，輿論見縫插針，隨處可見一地雞毛。斯嘉麗·約翰遜狀告迪士尼在一片狼藉的媒體間再次甩出一枚重磅炸彈，這也意味著好萊塢自疫情以來看似“和諧”的雇傭關系正式被打破，“打工人”紛紛摩拳擦掌，開始向平臺、制片方、發行方發起維權賠償訴求。一邊是迪士尼在輿論和院線中腹背受敵，一邊是網飛大手一揮開出天價片酬，傳統制片廠和流媒體之間硝煙彌漫……2021年的好萊塢，依舊是冰火兩重天。

大片折戟沉沙

業界預測落空

在不斷反復的疫情面前，好萊塢片廠的多手準備終究還是顯得被動，普通觀眾的心態則更加難以捉摸。雖然美國各州都在推進疫苗接種，但德爾塔毒株的迅速蔓延讓感染人數始終處于高位，8月開始美國日均新增感染人數又回到了十萬上下，對比《黑寡婦》上映的7月上旬，幾乎激增十倍。美國9月1日單日新增病例達21萬人，這使得消費者回歸影院的信心持續下跌。

更令院線從業者沮喪的是，許多觀眾原本正在恢復的觀影熱情，又漸漸重新熄滅。最新民調顯示，認為影院觀影“非常或還算舒服”的美國觀眾比例比7月下降11%，持這一觀點的有孩家庭觀眾比例更是跌至58%，創今年4月以來最低值。《黑寡婦》《自殺小隊》《叢林奇航》等等年度大片先后遇冷，業界之前預測的“2021暑期檔恢復疫情前八成”的幻想徹底破滅。

超英片陷入尷尬境地

《黑寡婦》啞火

誰也不曾想迪士尼和華納曾經最賣座的超級英雄片如今陷入尷尬境地。《黑寡婦》的制作投資高達2億美元，營銷預算還要追加1億美元，但該片的全球票房只有3.7億，在迪士尼與電影院分拆票房收入后，這部電影很可能無法實現收支平衡。另外，迪士尼已經公布了該片的部分流媒體票房收入，其中包括首周末的數字銷售收入6000萬美元，但沒有公開后續的更新數據。

不過除去疫情原因，《黑寡婦》等大片的失利也還有其他因素。電影倉促上馬，劇本敷衍成為觀眾不買賬的根本原因。而針對《黑寡婦》的問題在于2021年7月9日在北美上映，作為第一代黑寡婦的謝幕之作，大部分觀眾對影片都抱有十分的期待。雖然影片首個周末票房達到8000萬美元，取得疫情爆發以來好萊塢最好的開畫成績，不過依舊離迪士尼之前定下的1億目標相差甚遠。根據爛番茄、IMDb等權威評論網站的反饋來看，該片的口碑一般，最致命的問題就是劇情平淡薄弱、打斗不夠精彩，遠非影迷期待的大場面、快節奏的漫威電影。

除了劇情硬傷，還有一個困擾好萊塢的極大難題——如今的好萊塢已經不是過去的好萊塢，充滿著各種奇怪的理念。這些年，好萊塢眾多爛片中，很容易找出這么一個公式：大女主+女導演+政治正確+商業大片=質量不佳的影片。這風潮從《哈莉·奎因和猛禽小隊》開始便蔚然成風。有道是商業片要的是場面和刺激的畫面，一般的大女主商業電影要突出女主的性感和能力。不過，在政治正確的引導下，如果過于性感或者女主男性化，都會被某些極端女權勢力所攻擊。對于一部商業片來說，矛盾沖突不夠，畫面打斗不夠激烈，很可能失去大批只為追求刺激體驗的男性觀眾。

現在的好萊塢大片，商業片大量選擇女導演。誠然有諸如《拆彈部隊》的凱瑟琳·畢格羅、《迷失東京》的索菲亞·科波拉、《伯德小姐》的格蕾塔·葛韋格等等不輸男性的女導演，但就事實而言，商業電影的男性凝視在一定程度上更加穩妥地駕馭了特效以及動作場景的發揮，女性則稍顯平淡：如《黑寡婦》導演凱特·紹特蘭，拍女性題材的電影和藝術電影很在行，但放到商業大片上就差一些。

《X特遣隊》遭遇滑鐵盧

同樣，口碑不錯的《X特遣隊：全員集結》目前全球票房只有1.5億美元，尚不及拍攝成本1.85億，而且該片還在“HBO Max”流媒體平臺上免費播放，最終得失只有華納自己知道。這部根據DC漫畫改編超級反派電影《X特遣隊：全員集結》原本備受期待，續集就影迷口碑和媒體評價來看皆相當不俗，在“爛番茄”上的觀眾打分和影評人打分分別有84%和92%的好評率，但在4002家影院大規模上映之時，只拿到2655萬美元首周票房，遠低于出品方華納兄弟預估的3000萬美元，更遠低于業內預計的4000萬美元，更別說2016年那部《X特遣隊》的1.33億美元開畫票房。對比一個月之前漫威個人獨立超級英雄電影《黑寡婦》拿下8000萬美元的開畫票房，足以說明過去幾周內，疫情的反復和觀眾的疲累帶給美國電影市場的新危機。

《X特遣隊：全員集結》由原先漫威電影《銀河護衛隊》的導演詹姆斯·古恩打造，因為被爆出丑聞，其從漫威離職，所幸華納不計前嫌，古恩因此在DC“再就業”，顯然就影片而言古恩能力可觀。而讓人意外的是，如此高口碑電影卻無法匹配相應的高票房——不到3000萬美元的開畫成績，對比該片高達1.85億美元的制作成本，想要單靠影院票房盈利肯定十分困難了，華納也只能寄希望它會為HBO Max帶來更多新訂戶。《好萊塢報道者》對此分析：因為新冠病毒的變異體導致近期疫情加劇，讓很多觀眾暫時不敢進影院。此外，除了疫情、該片同時上線流媒體也被認為是票房下降的原因。而導演詹姆斯·古恩則表示并不介意流媒體，他甚至放話：電影能活到現在正是因為電視（流媒體）的存在。當然，多數好萊塢電影從業者并不認同他的說法。

經典IP重啟難

迪士尼現在也處于難產階段，因為疫情原因，《星球大戰》系列告一段落;而漫威方面一部《黑寡婦》難擋退潮，《洛基》只算美劇，《尚氣》反響平平，成績一般……這與前幾年《星戰》和漫威大行其道的架勢有著天壤之別。估計是迪士尼也看到了自己創新上的乏力，希望在其他方面有所拓展，所以把目光又放在了自己的主題公園上，于是，便有了《叢林奇航》的誕生。

《叢林奇航》是基于迪士尼樂園的一個主題娛樂項目構思的，這和當初《加勒比海盜》的模式如出一轍，不過海盜人家是放在了大海上面，而這次是放在了樹林中。從主創配置上來看，《叢林奇航》確實是絕對頂尖，請了巨石強森和艾米麗·布朗特來演男女主角，導演請了擅長動作片的佐米·希爾拉，值得一提的是，他拍攝的DC大片《黑亞當》將于明年上映，也是強森主演，從以上不難看出，華納和迪士尼真是一家親，一套班底輪流用。《叢林奇航》持有2億的巨額預算，所謂視效驚奇、場景宏大，畢竟燒得都是美刀。雖然硬件配置很厲害，可是軟件沒跟上，這片整體口碑只能算是中等略微偏上，跟不是那么受待見的《庫伊拉》相比都有差距了，或許導演佐米·希爾拉的功力終究還是差了一些，他還是更適合一些中低制作，比如各種營救（讓連姆·尼森爺爺重歸戰場的《通勤營救》《空中營救》都是誕生在他的手里）。

總體說來，大片并未“大爆”，除了劇情欠些火候以外，觀眾的審美疲勞也是一方面原因，光這叢林冒險題材的電影最近幾年已經一抓一大把，強森演的《勇敢者游戲》已然拍攝了兩部;迪士尼自己的《奇幻森林》也沒幾年，而兩年前的《愛探險的朵拉：消失的黃金城》勉強保本;《鐵血戰士》甚至還想從棺材板里爬出來……迪士尼現在的“新瓶裝舊酒”，表面上是“致敬經典IP”，從根本上不過是糊弄觀眾。因此，《叢林奇航》并未復制《奇幻森林》和《阿拉丁》1億級別的票房奇觀，充其量只和撲街的《小飛象》一較高下。《叢林奇航》最終1.1億落腳，預估流媒體收6000萬，在沒算海外票房前提下，還要大約2.6億才能保本，這個看來相當困難，因此，《叢林奇航》虧錢已經板上釘釘。

恐怖片回暖有限

進入疫情時代之后，整個電影放映行業傳統模式徹底被打破，一些好萊塢新鮮勢力選擇了不再公布票房數據，正如Netflix等流媒體平臺最初不愿配合AC尼爾森之類收視率調查公司，強硬拒絕公布流媒體作品具體觀影人次是一樣的道理。比如亞馬遜出品的《安妮特》，這部在戛納獲得最佳導演獎的影片，上映后亞馬遜影業也拒絕透露票房數字，甚至連影片具體在美國多少家影院上映，亞馬遜也守口如瓶，高層直接表示：讓票房分析網站自行揣度去吧。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美國電影市場若想盡快恢復，還是需要解決疫苗施打率下降和新冠病例上升的問題。

對好萊塢片廠來說，把哪些影片投放影院，哪些影片轉入線上，需要一定策略，美國CNBC網站就發現“疫情期間把恐怖片投入影院，似乎是一個性價比頗高的選擇”。8月24日上映的《糖果人》就創下2200萬美元的票房佳績，另外還有在國際市場的520萬美元。盡管德爾塔毒株造成觀眾對公共場所的擔憂，但《糖果人》的首映成績遠超預期。這部恐怖電影由《逃出絕命鎮》的導演喬丹·皮爾編劇，《驚奇隊長2》的導演妮婭·達科斯塔執導，預算僅為500萬美金。有媒體分析認為，這是因為恐怖片這種類型最適合投放影院，觀眾需要在漆黑的密閉空間和陌生人感受“一驚一乍”的刺激感，同時恐怖片的投資也相對較低，稍做宣傳就能回本，片方更容易從恐怖片中分得票房收益，影院也可從中獲利。

“讓觀眾去體驗現場的恐怖感和在黑暗中跳躍的恐懼”，或許是疫情中的電影院做出最明智的決定，對此，康姆斯科高級媒體分析師保羅·德加拉伯迪安如此分析：“電影院的體驗是為觀看恐怖電影而量身定做的，因此，只要觀眾對與一群陌生人在一個黑暗的房間里一起被嚇到感到興奮，影院和這種觀感最佳、票房最有利可圖的電影類型之間的緊密關系就會持續下去。”而與其他類型的電影相比，恐怖電影的預算更少，所以它不需要在票房上賺很多錢就能達到盈利的目的。

“恐怖片是會計和電影公司高管的夢想，由于其固有的成本效益，具有巨大的利潤潛力;你不需要傾盡所有去拍一部殺手級的恐怖電影，這種類型的電影的票房成績——尤其是在疫情期間——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德加拉貝迪安的理論還能解釋為何派拉蒙的驚悚電影《寂靜之地2》成為近兩年好萊塢最賺錢的電影——該片去年因疫情而推遲上映，但自今年5月底上映以來，其全球票房已近3億美元。該片的預算僅約為2200萬美元。招魂系列電影的最新一部《招魂：鬼使神差》盡管口碑稀爛，卻依然有2億美元進賬，而其預算僅約為4000萬美元。

另外還有小插曲，電影院的關閉并沒有阻礙恐怖電影的放映——獨立電影發行公司的《森林惡鬼》吸引了大批觀眾來到汽車影院。雖然這部電影的全球票房僅為459萬美元左右，但它的制作預算僅為6.6萬美元。匹茲堡大學教授、《令人震驚的代表》一書的作者亞當·洛溫斯坦說，“當時正值疫情期間，大多數影院的收入都來自汽車影院，所以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數據，恐怖電影總是會找到生存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