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榮榮
堆花工藝在中國歷史上很早就已經出現,原始的堆花用黑、紅兩種顏色,繪制出了仿幾何圖案、簡單的植物圖形、生物圖騰等,經過長時間的發展,與中國的陶瓷工藝一樣,逐漸衍化出了種類繁多的裝飾紋樣,這些圖樣普遍采用捏、拉胚、磨具以及一些自制的特殊工具來進行制作,這一過程從東周列國一直延續到兩宋時期。其后堆花工藝開始采用上釉燒制的方法來進行制作,其制作時以拇指為主的制作工藝也是在這一時期基本確立起來的。明清兩代是宜興紫砂獲得極大發展的時期,均陶堆花也伴隨著宜興本土陶業的發展而誕生了很多優秀的作品,技法中搭、撕、搓、捺、行五種形式基本成熟并得到了推廣,創作主題的畫面布局也逐步拓展,作品展現出大寫意的繪畫效果,裝飾線條流暢,層次分明,生動形象。
當代均陶堆花在技藝技法上更為系統和完善,更進一步在材質、造型、釉料、裝飾等方面進行豐富,創作的題材也更加貼近生活,帶有典型的民間民俗文化氣息,作品“鳳戲牡丹”就是以我個人的理解,對傳統文化題材進行的一次再創作,用堆花技藝塑造出生動形象的畫面感,將經典的文化題材具象成具有美感的裝飾畫面,以一個完整而飽滿的姿態呈現在世人眼前。
作品“鳳戲牡丹”借鑒了傳統文化中經典的藝術文化題材。正所謂“百鳥相隨兮,有鳳來儀”,鳳凰,是出自《山海經》的美麗神鳥,被譽為“百鳥之王”,“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皇。” 雄的名“鳳”,雌的名“凰”,鳳凰的形象常常被用來象征祥瑞,代表著吉祥與和諧,同時它也是火鳥,有“鳳凰涅槃”的傳說,能夠在烈火中獲得新生。鳳的文化藝術形象在中國有著一條較為清晰的衍生脈絡,據歷史記載:從秦漢之后,龍逐漸成為了帝王專屬的象征,為了能夠與龍相配,帝后妃嬪們就開始稱鳳比鳳。由于傳說中鳳凰的志向高潔,“非醴泉不飲,非梧桐不棲”,所以其形象又被賦予了潔凈和美麗的含義,這無形之中契合了當時普遍要求女性純潔的社會需求,并由此引申出幸福和美好。所以在這件作品的塑造中,著重凸出了鳳的形象中與火關聯的部分,長長的尾羽就如同疊加的火苗,而展開的翅膀則如同焰心,鳳鳥整體處于展翅開屏的狀態,這就如同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純粹而艷麗,躍動無形卻充滿著生機,同時作品的底部塑造了層疊的蓮荷,圍繞一圈形成了蓮座,這并非是單純的裝飾,而是刻意的設計,因為蓮的形態同樣與火有關。

在過去很多均陶堆花創作中,作品上下的邊界通常采用規律的裝飾紋來進行填補,常見帶有節奏感的如意云紋、花卉草木等,作品“鳳戲牡丹”以蓮荷鑄底,打造成了一個蓮座樣式,結合傳統文化所要表達的正是“紅蓮業火”,這種火源自佛教中對“業”的解釋,是人類情感聚合所形成的火焰,是有別于凡火的紅蓮形態的火,其與鳳的形象結合,能夠更加深入地詮釋作品的裝飾形象,同時牡丹花有著“國色天香,花開富貴”的美稱,是玉笑珠香、富麗堂皇的代名詞,唐代劉禹錫有詩曰:“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其同時也是中國所特有的本土名貴花卉,象征著生活的富足、安康,所以有關于牡丹的文化藝術創作亦非常之多,鳳戲牡丹的主題創作將鳳鳥與牡丹花結合在一起,象征著樂明和幸福,通過這樣的主題闡述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望,希望榮華能夠如鳳鳥和牡丹一樣富貴常在。
所以在這件作品的創作中,鳳的形象以及牡丹的形象是結合在一起的,兩者不是單獨的具象,而是圍繞著一個共同的主題,相互緊密聯系的,所以牡丹花開如火,鳳鳥浴火重生,同時腳踩紅蓮,燒盡人世間一切煩惱,這樣的組合才真正構成了所要表達的核心,牡丹花的塑造同鳳鳥的羽毛一樣,也要帶有如同火焰燃燒的意味,其堆疊的層次,卷曲的線條,相輔相成,相互映襯,讓牡丹花和鳳鳥幾乎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結語:整體來看,這件作品中鳳神態高貴冷艷,形象栩栩如生,棲于純凈的蓮臺之上,相伴于花王牡丹之側,構成了鳳戲牡丹的圖案,增添了整體的動感和情趣,一動搭配一靜,和諧流暢,仿佛萬物歡欣,富貴永在,看著這樣的畫面,榮華的歸屬感自然而生,同時還不乏細膩的畫面呈現,有著一定的視覺沖擊和美的享受,讓人忍不住感嘆中國文化的瑰麗和美好,鳳戲牡丹,富貴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