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燕
紫砂壺藝術的成功離不開制壺藝人主觀能動性的充分發揮。人是藝術創作的主體,制壺藝人通過對世界的悉心觀察,配合精湛、多元的工藝手段,使紫砂壺藝術充分反映了世界與中華民族文化、藝術的獨特性。
顧景舟是對紫砂壺藝術發展有著突出的貢獻的“壺藝泰斗”,他一生致力于紫砂壺事業,貢獻了大量精美奇巧的作品,培養了許多優秀的青年制壺藝人,推動了紫砂壺進一步走向世界。“上新橋”是景舟大師于上世紀六十年代遍訪博物館和宋代紫砂窯遺址后創作出的經典壺型,此壺將橋作為主要表現對象,多種元素的組合具有時代創新效果,塑造出的又是非常古典的江南水鄉一一“小橋流水人家”那別具一格的藝術場景,體現了景舟大師極高的藝術造詣與文人情懷,展現了別具一格的“情境”之美。
此壺首先在泥料表現上具有經典情懷,以古色古香的韻味烘托出江南水鄉那遠離世俗的寧靜與自在,在時間與空間上拉開與轟鳴都市的距離,構建起作品基本的情感氛圍。
整件作品是濃厚但不濃烈的紅棕色,這是一種非常能代表紫砂壺特征的色彩,無論是開先河的景舟大師,還是后來模仿此壺型的制壺藝人,幾乎都選擇了這一色調的泥料,構成了“上新橋”的一個基本特征。泥料色彩均勻飽滿,質地干凈無暇,每一個部分都是一絲不茍,體現了精工細作之精神。壺表面經打磨后有柔和的光澤,有煙雨朦朧的中國水墨畫情調,環境氛圍就形成了,能夠讓人們感受到江南水鄉的濕潤和溫和,自然地放松身心,置身于壺中世界當中。
泥料一方面繼承了紫砂壺創作的基本特征,在拉開的時間距離中形成了情感的深度;另一方面是在創作者的精心制作下形成了場景感,兩方面結合就凸顯出古色古香的經典情懷。

在此壺中,“境”一是指環境,二是指境界,泥料主要表現的是環境,那么造型結構則在此基礎上構建起藝術境界。
此壺的主要表現對象就是橋,景舟大師注意到橋與水之間的密切關系,將二者皆還原至壺中,以水襯橋之生機,整個畫面就實現了景、情與聲的交融。壺身可分為兩個部分來看,第一個部分可稱為主體部分,是一個扁球形,頂部平整,筒身有著明顯的弧度,飽滿圓潤,左右兩側完全對稱,體現出結構的均衡。從正面看,壺身主體部分如同一個大碗,兩側的弧度和內收的力量感非常清晰,圓潤且有力,保證了作品內在結構的挺括。壺身的第二個部分就是肩頸部,順著主體部分向上是內收的肩部,均衡地向中央聚攏,并連接端莊的頸部,完成了整個壺身造型。壺身底部鑲嵌有圓形的底座,其直徑與壺頸部基本相等,保證了壺體的上下對稱,使作品的姿態更加端莊優雅。
圓形壺蓋有著雙層結構,上下兩層非常清晰。壺蓋中央就是作品的“主角”——橋,創作者將的子打造成一座小橋,下部有兩個平行的“橋墩”作為支撐,上部是略帶弧度的橋面,橋面與橋墩中央形成了圓弧形的橋洞,精美又實用。的子下部的壺蓋、壺頸部與肩部配合所形成的層次就是橋下的流水和橋的倒影,作品的意境效果就呈現出來了:靜靜的小橋架在清清的水上,在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美麗端莊的影子,在微風的吹拂下,水面上泛起層層水波,大有“水光瀲滟晴方好”的效果,烘托出江南水鄉的靜謐、舒適與生機,如畫如詩,令人沉醉。
壺身兩側鑲嵌了姿態柔軟的纖長壺嘴和耳狀環形端把,壺嘴如同水邊吹拂的楊柳,再為這水面增添一些動感。把手上端有一小段“平臺”,為人們的手指提供支撐的部分,在使用此壺時手感就會更加舒適,也更加省力。這一段“小平臺”是橋下的青石板道路,使江南水鄉的場景更加完整了,此時人們就如同置身在鋪就青石板道路的小城之中,在橋水構成的水墨畫面中,感受到作品藝術境界的美好。
景舟大師對江南水鄉神韻的把握是非常獨到的,只憑借線面的簡單勾勒和配合就打造出非凡的藝術境界,使作品呈現出“情境”之美,體現了景舟大師的智慧和精妙絕倫的技法,展示了紫砂壺創作者對藝術境界得追求。
結語:姿態小巧的“上新橋”紫砂壺所容納的是一個充滿自然味與人情味的江南水鄉世界,情、境兼美。景舟大師的智慧和創作能力令人敬佩,后代匠人對“上新橋”的模仿既是對前輩大師的崇敬與懷念,也是對紫砂壺藝術與中國古典藝術氣質的傳承,只有這樣代代傳承,才能推動紫砂壺藝術的不斷發展,弘揚中華民族獨特的藝術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