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濤濤
作為中國陶瓷的一員,紫砂陶藝發展的歷程可稱得上短暫,得益于宜興當地得天獨厚的制作條件,紫砂壺從誕生開始,便與中國的文化及生活緊密融合。因茶而生的紫砂壺,成為了當時人們日常活動的一部分,圍繞著這一點,紫砂壺便有著無窮的創作題材。紫砂“連年有余”壺的創作便是源自于生活中的諧音文化,將現實中的“魚”與生活條件中的“余”映射在了一起,伴隨著對“余”的美好期待,自然衍生出了“魚”的生長環境,這兩種意念在某種程度上相互連通,于是這把紫砂壺的造型便誕生了。
當代紫砂壺的創作不再是僅僅圍繞生活中的實用場景而設計,過去那些茶壺,如“牛蓋洋桶壺”這類因茶館的需要應運而生的經典佳作已然缺乏誕生的土壤,更為貼近人的生活理念,更加貼近現代人的精神追求,日常審美的工藝美術品才是紫砂壺創作的現狀,紫砂“連年有余”在設計中就摻入了更多個人的審美理解,比如這把壺從體積上就遵循小而美的原則,總體偏小,根據其形態輪廓,控制在一掌可握的程度,其壺體輪廓橢圓,底部更為圓潤如意,服務于手掌的觸感,將紫砂泥包漿細潤的優點發揮了出來,而在這把壺的上半部分,則集中生動地塑造了“魚躍”的水面形象,將暗含的主題“連年有余”擺在了一個極其顯眼的位置。
在過去,紫砂匠人根據自身的經驗來制作紫砂壺,在這一時期,紫砂壺造型的制作有著極高的成本,所以人們盡可能地在一個較小的范圍內探索紫砂壺形體的創造。而當代紫砂壺的工藝、制作已經有著系統成熟的流程,制作的成本也極大地降低,同時現代的造型設計還帶入了人體工學的設計理念。紫砂壺在使用的時候,由雙手來進行,手指、手掌與茶壺造型的契合就顯得尤為重要,一把設計精湛的紫砂壺造型,其持握感會使人感覺到舒適、順暢,同時這種形體上的優勢還夾雜著紫砂壺本身的功能性質,如投茶是否方便,出水是否爽利等,這些都會影響一把茶壺的實際使用體驗,在紫砂“連年有余”的創作中就充分把握住了上述這些要點。

這把壺的制作采用傳統的紫砂圓器的制作方法,先打泥條泥片,然后用圍身筒法制作壺身,由于壺體較扁,壺面的弧度較大,所以在制作壺體的時候采用先上滿片再配底片的順序來進行制作,這樣在實際操作中手指的操作余地更大,在拍打壺面曲線的時候會更容易,在此處需要注意的是,拍打時要使壺面厚薄均勻,緩緩地讓泥片受力彎曲直至達到想要的角度。在制作好壺體之后,就要考慮壺口的大小,由于紫砂“連年有余”壺的整體輪廓并不大,所以要盡可能地利用壺內空間,壺面除了要向外“鼓”之外,壺口亦要制作得較為寬敞,這樣投茶時就會較為方便,同時這樣的設計也能夠減輕壺口的壓力,不至于加上壺蓋以后壺心內凹下沉。
其次,根據大壺口來制作壺蓋,蓋面的壺度要舒緩,不能急,不能高,需要配合壺體的曲線,緩緩地向中央集中,嵌蓋的設計保證了壺體到壺蓋之間的過渡順暢,在蓋面上塑細密的波浪紋,同時在靠近壺鈕的時候,緊急下陷,在蓋面的中央制作一枚“魚鈕”,陶塑波浪與魚的造型要使兩者緊密結合,魚首躍出水面,波浪簇擁其間,這里同時帶有寫實和夸張的手法,參照傳統年畫造型中兩者的形象,將之立體化、簡潔化,用盡可能少的線條語言塑造出“魚躍”的瞬間。
紫砂“連年有余”壺蓋上的“魚”是一種偏繪畫的表現方式,由于茶壺本體是完全的簡潔素潤,有著這樣一個基礎,茶壺上半部倘若采用寫實的手法就會顯得過于繁瑣,造成整體上的形態失衡。在參照中國傳統美術形象,關于“年年有余”的年畫、畫報、雕塑等,都提供了很好的借鑒,在這些現有形象的基礎上,再進一步簡化,結合成熟的如意卷浪造型,“有魚”的形象就成功地塑造完成了。極具動感的造型,搭配壺蓋表面的波浪紋理,中國傳統的吉祥語言“連年有余”便隨著對富足和美好形象的期盼而誕生了。
總結:紫砂壺一直帶有一種簡潔的形體魅力,在連貫古今的造型創作中,傳統的文化主題也需要貫徹這種簡潔的形體語言,用盡可能少而精妙的造型連貫順暢地表達其本身的意境及內涵。當下我們所處的是一個全新的時代,快節奏的生活讓簡潔的表達成為了藝術呈現的必要條件之一,而這也正好契合了紫砂壺本源的藝術特征,承襲過去,開創未來,紫砂壺藝術將在這樣的簡潔中獲得更為長遠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