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島的故事

高銀洪

在云飛浪卷的黃海深處，有一群布局隨意的小島。島小，本來是沒有人居住的，只是因為坐落在黃海前哨，于是有了守島的人。守島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它也就有了“男人島”之美稱。

30多年前，我在江蘇省廣播電臺《解放軍與民兵》節目組任編輯、記者。1985年“八一”前夕，節目組要組織一檔反映海防前哨戰士生活的通訊，到江蘇省軍區連云港警備區某守備團采訪，那是我當兵后第一次接觸守島戰士，雖然已經過去30多年了，但戰士們的音容笑貌仍然歷歷在目。

“男人島”小，地圖上找不到，關于“男人島”的故事，也是鮮為人知的。

沒來連云港警備區之前，就聽去過的戰友說，上“男人島”全憑運氣，要運氣好。開始不信，但在島外待了一個星期，我信了。陪同我采訪的團政治處主任在上登陸艇時笑著說：“高干事，你這次運氣不錯，才等了一個星期，長的話，等上個把月也是有的。”

登陸艇到達“男人島”已接近中午。當走出艙門，看到不大的碼頭上站著七八個戰士，一邊揮舞著軍帽，一邊“嗷嗷”地叫著。

這樣的場面，我是第一次見。登陸艇還未停穩，戰士們蜂擁而上，我以為他們沖上艇是搬食物的，只見他們圍在一只麻袋邊，臉上表情各異，同時將手伸進麻袋，抽出時每人手中拿著幾封信，在翻看著，原來……一位列兵拿著一封信捂在胸口，眼淚奪眶而出。

島上有位戰士，他母親從江西來部隊看兒子，遇上風浪，母親進不了島，兒子出不來。假期到了，母親走了，留下了一封沾滿淚水的信……

還有一位叫黃建國的戰士，家中連續發了三封電報：母病重、母病危、母病故，等他風塵仆仆趕到家，已是一個月之后，兒子連母親的最后一面都沒有見著。

有位家屬帶著女兒到部隊探親。登上登陸艇后，滿以為這次能見到一年沒見的丈夫了。船快進島了，遇上風浪，登陸艇怎么也靠不上碼頭。近在咫尺，女兒哭著叫爸爸，那一聲聲叫喊像尖刀刺痛著操舵水兵的心。

下午，我找幾位戰士座談，請他們抽煙，戰士們先說不會，后又一起伸出手。一位戰士點著煙，深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煙：“好煙”……我問道：“如果沒煙抽，想抽，怎么解決？”“好辦”！一位戰士說：“干的黃菜葉、枯樹葉，用日歷紙一卷就成”。這時，一位戰士，從墻上取下一本日歷給我看，上面全是針眼。原來是排長扎的，是防止愛抽煙戰士用它卷煙卷。

“男人島”生活艱苦難忍，更難熬的是文化生活。在島上我就看到了一次特有的釣魚賽。一座礁石上，幾名戰士一字排開，那垂釣的架勢絕不亞于“姜子牙”，姜太公釣魚用直鉤，他們更神，誘餌用的是白布條。戰士們說，白布條在海水里像游動的小魚，能使大魚上當。只一會兒功夫，好幾條大的馬鮫魚就上鉤了。

我在島上住了三天，與戰士們同住同吃，耳聞目睹，感觸頗深，至今回想起來，似是昨日……

（責任編輯 徐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