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態(tài)之詩

賈文華，1965年出生于內(nèi)蒙古扎賚諾爾煤城。曾任《扎賚諾爾礦》報副刊編輯。現(xiàn)居鶴崗。中國散文詩研究會常務理事。在《人民日報》《文藝報》《文學報》《詩刊》《兒童文學》《星星》《散文詩》《北方文學》《草原》《青島文學》《綠風》《詩潮》等報刊發(fā)表散文詩。《天使之戀》獲團中央與中國作協(xié)首屆“志愿文學”征文詩歌一等獎;《蔚藍記》獲2019年“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獲“中國散文詩作家”“中國新詩百年·百位最具活力詩人”稱號。參加全國第十一屆散文詩筆會。作品15次入選由鄒岳漢主編的年度散文詩選本。

1

物事無聲，意念攢動。菊鳴閃爍，遲暮之秋。

流云不走，陰影隨行。無腳網(wǎng)蟲，倒置穹隆。

咽喉異物，堵胸口;眼里濕物，止不住。

手臂高舉，摸一米八零的蒼穹;

頭顱垂下，噩夢仍不肯撒手……

用最初草葉纏身，折一枝探路之柳。

所有依附理由，無非身外之物。

索性，朝天橫貫一怒吼，來去隨風皆從容！

2

每絲晨風，每道夕光，都與你有關。好比，心緒的反射線。

所有微妙一瞬，關乎意念。

我的那些目的地，還能放任多遠？

會不會邂逅晚霞，叩響禮花的鼓點？

感覺這些精靈，不適宜煙火味道的人間。

糾葛心尖那刻，它們就錯了;退出腦海，更是錯棋一盤。

我不知曉它們姓氏，只從《辭海》里淘到它們卷宗——

虛擬環(huán)節(jié)，加之猜忌的翻版。

諒解時光的憂怨，以及它癡迷于說謊話的詩篇。

3

我錯怪了臘月里的朔風。其實，它們的冷，全為時令慫恿。

沒有故鄉(xiāng)，它們被賦予流浪者的別名;還被迫交出內(nèi)心火焰，將柔腸的意念，拋到九霄云外。

時空靜止，它們才收斂個性沖動：搡一搡樹木，吻一吻雪片;或者，扶一扶某些傾斜的帽蓋。

這是它們熱愛事物的自然習慣。

它們停不下來，即使蠕動，也將恍惚的曲線，輸導給傳單似的街角葉片。

4

生就石頭命，別妄想成花朵。

不要以為，它有棱有角地撐起建筑群的偉岸;或者內(nèi)心堅毅，一回回抗拒，落日打在臉上的紅。

你就認為，挺符合潛意識里的憧憬。

你就想用指甲上的油彩，涂抹它左胸。

你就不自覺地模擬，它紋絲不動承受時光重負時的冷面孔。

一個心目中潛伏，從未呈現(xiàn)的參照物;一個萬里追逐，從未超越的長夢。

哪管一滴水珠，一環(huán)指紋，一枚葉子，值得銘心刻骨。

而你，從未擁有。

5

光顧沉湎于轉(zhuǎn)姿的弧線了，那會兒，窗子目不轉(zhuǎn)睛緊盯門的自得。

門，忽略動力之源。不曉得，是誰，為自己脊柱注入的骨血。

在一次次模擬式的旋轉(zhuǎn)里，它竟自詡為獨舞了。

門，左右逢源。在主人手掌心的慫恿下，或迎迓戶外君臨，或?qū)⒛承┥衩貒艺Z緊閉。

就連玻璃花紋及生肖圖，也跟著蹁躚。希望借助木板的魅力，將冥想之中的領域占據(jù)。

6

別以為奇跡，源于自身能力。

殊不知，每粒泥土，都有托它的大地。

每寸肌膚，都有參照。例如：星，焰火，瞳孔，燈泡……

不喜歡鑲金邊的謂語，我們卻不知曉。

瓶子默默地承受贊美水時的那些詞藻，習慣止渴人的廢棄，只將懷抱過的溫度銘記。

我們猶如時間的血清，以各自濃度，稀釋生活感昭。

有時，在共同的黑洞中瞎闖;有時，于相異的無影燈下禱告。

淡化血緣姓氏，淡忘節(jié)拍舞蹈，淡漠紅玻璃，對于戶外的遠眺。

童心，懸掛于黃昏墻角，咋瞅都像時代歌謠。

還不如，順袖口那條中線，欣賞手臂日漸茂密的汗毛;或者，聆聽隔壁人家嬰兒，不管不顧的嘹亮哭鬧。

7

從自身結構斷定，大千世界的平衡度與對稱性。

吃飯的牙齒，盛飯的器皿;咽喉的濁音，淚水的純度。

旁襯的事物，甘為助手。不顯山露水，不是山水緣故。

銀河停留之光，稍縱即逝;張望月亮的心旌，疊加眼神。

他們磨豆?jié){似地，用陳年谷子萬年糠的日歷，臨摹自傳體。

很悠揚，愜意。以慷慨陳詞詠嘆清晨的金雞，沒有目的。

在第一只紅蜻蜓著陸，第二對百靈鳥銜地平線余溫，朝蔚藍色折返的午后。

8

玻璃窗折射的光線，與心情有關。鴿子于樓頂間盤旋，和出行有關。

跟往常一樣，你緊盯泛白的清晨。聯(lián)想與家人的午宴，穿半截袖，還是著花襯杉？

想法，好比手把兩顆核桃球一樣簡單;目的，亦如唇線摩擦口琴一般自然。

外人不會常念叨你乳名，小昆蟲也不能，總躺你左邊。

兒時斟酌的彩石子，早從擺五福的陣營，投往鑲嵌金斗笠的窗口。

紙飛機撇不準了。指揮一千噸思想，你濤聲依舊。

9

你不屬于這個時代，像一葉無根的浮萍。

表現(xiàn)在垂直于手心紋的動脈，光顧得伺弄這一處的血紅素了;眼下，似乎有想擺平身心的可能。

看似緘默的胴體，事實上，存在飛天驛動。

張望星星，也將不時從心尖滑下來的頹廢，咬成斷根。

南山小廣場那棵古松，以綠葉斑駁疊加物事;疊加，火車頭與鐵軌摩擦的蛩音。

今晚，我得順著斑馬線，播種一萬種念頭，全為金黃色。

若不是剛才的測驗人口電話，把詩緒引向警惕;興許，我又引那只看家犬，直逼綠地。

10

你不獨立，對面樓群不獨立。

血液在你體內(nèi)鮮活，愿景于樓的骨骼滋長。

你，朝樓群喃喃自語;樓群，頒布與星空無關的告示：

雨季缺陽，寒帶少霜。

你倆，好比忐忑的思想，臨摹心跳的慌張。

如果樓群不具備城府，其內(nèi)部煙火，表面形態(tài)遲早過時。

當真空子彈擊中你的預言，陽臺上的花卉，依然堅守倔強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