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劍
摘? 要:人類社會正邁入數字時代,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加快推進,數字轉型重塑經濟社會組織體系。為探索數字經濟創新發展和數字社會創新治理的新模式、新路徑,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應運而生。經過一年左右時間的建設,我國首批6個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都已經制定相應的建設工作方案,體制機制日益完善,數字經濟綜合競爭力走在全國前列。今后,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應在數字經濟創新發展模式、具有國際影響力數字產業集群建設模式、中心城市帶動區域數字經濟均衡發展數字經濟監測和監管等領域率先探索,進而形成可復制、推廣的經驗。
關鍵詞:數字經濟? ?數字市場? ?數字社會? ?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
主動順應數字時代到來,2019年10月,我國以浙江省、廣東省、福建省、河北省(含雄安新區)、四川省和重慶市6個省市作為試點,正式啟動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建設。2020年,按照國家發展改革委和中央網信辦發布的《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實施方案》要求,六大試驗區紛紛出臺了一系列政策舉措,推動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建設取得了顯著成效。展望未來,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將在數字經濟產業集群、數字經濟要素流通、數字經濟空間布局、數字經濟生態環境等領域承載更多探索創新角色,并將成為支撐我國數字強國建設的排頭兵和示范區。因此,跟蹤和觀察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建設進展和動態,對理解和把握我國未來數字經濟發展和數字社會變革思路、模式和路徑具有重要意義。
一、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建設進展
(一)試驗區數字經濟競爭力走在全國前列
在數字中國建設中,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一直走在全國前列。從數字經濟規模來看,根據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發布的《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20年)》,廣東、浙江、福建、四川、河北數字經濟增加值都已經超過1萬億元,重慶數字經濟增加值則超過了5000億元。從增長速度來看,各試驗區數字經濟增長速度持續強勁,儼然已經成為拉動本地區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如2019年四川省數字經濟總量1.43萬億元,增長率達到13.5%;重慶市2019年數字經濟增加值為5250億元,增長率為15.9%;浙江省2019年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增長為14.5%,2020年前三個季度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達到4893.9億元,同比增長速度達到11%,遠高于同期GDP增長率。根據2020年12月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發布的《中國區域與城市數字經濟研究報告(2020)》,6大試驗區的數字經濟競爭力共有5個進入前10位。
(二)試驗區數字經濟呈梯度式空間布局
無論是從全球還是全國來看,數字經濟均呈現出梯度式發展特征,即發達國家、發達城市依然是數字新技術、數字新業態的策源地,是數字變革的主要發起者和推動者。數字經濟和數字變革從中心城市和地區逐步向相對落后城市和地區輻射擴散。觀察我國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也可以發現數字經濟梯度空間布局的現象,即中心城市仍然是數字經濟發展的先行者。如廣東省發布的《廣東省數字經濟發展規劃(2018—2025年)》,明確提出發揮廣州和深圳兩個中心城市的核心牽引作用,通過廣深科技創新走廊串聯數字經濟平臺促進數字經濟發展,以珠三角輻射帶動全省數字經濟的發展。浙江省亦形成以杭州為核心的數字經濟空間分布格局。根據浙江省數字經濟發展中心發布的2020年7月浙江縣域數字經濟發展網絡影響力排行榜,在前十位中杭州市占據6席。
(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穩步有序推進
數字經濟是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和服務業經濟之后的一種新經濟生態,其發展需要依托新的基礎設施、新的組織體系和新的結構系統。近年來,各試驗區紛紛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推動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取得了顯著成效。截至2020年,廣東省已建成6萬個5G基站,居全國主要省份第一,浙江、山東、四川三省也走在全國前列。在工業互聯網方面,根據中國工業互聯網研究院發布的《中國工業互聯網產業經濟發展白皮書(2020年)》,廣東工業互聯網產業增加值高居全國主要省份第1位,山東、浙江、四川、福建分別排在第3、第4、第7和第8位。試驗區工業互聯網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均超過3%,工業互聯網產業增加值增長速度均遠遠高于同期的GDP,其中福建省和重慶市2019年的增長速度均超過了30%,分別高居全國主要省份第1和第2,其它試驗區的增長速度也都超過20%。在國家工信部公布的15個2020年工業互聯網雙跨平臺中,其中有9個來自試驗區。
(四)試驗區建設工作推動機制不斷完善
在獲批為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之后,各試驗區都在2020年相應制定了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建設工作方案并得到國家發改委和中央網信辦的批復,進一步明確和細化了試驗區的建設思路、主要目標和重點任務。如《廣東省建設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工作方案》對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數據要素配置機制、數字經濟和技術創新、經濟數字化轉型、數字經濟開放合作和“智慧廣東”建設等領域都做了具體部署,并明確了各部門的職責和分工。不僅如此,廣東省還圍繞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建設的各個領域相繼出臺了一系列專項政策。僅在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方面,廣東省于2019年正式發布《廣東省培育數字經濟產業集群行動計劃(2019—2025年)》,并于2020年相繼出臺數字創意、半導體及集成電路、區塊鏈與量子信息、軟件與信息服務、超高清視頻顯示、智能家電等產業集群發展行動計劃,提出了數字經濟整體和重點領域近5年的行動路線圖。浙江省專門成立了數字經濟發展領導小組辦公室,明確提出實施數字經濟“一號工程”,并于2020年頒布了《浙江省數字經濟促進條例》,在全國率先以地方立法的形式為數字經濟發展保駕護航。
二、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建設面臨的主要挑戰
(一)數字經濟區域發展不平衡依然明顯
從全國發展格局來看,長三角地區、珠三角地區、京津冀地區是我國數字經濟發展的引領區域,東部地區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遠遠高于中西部地區。從城鄉發展格局來看,我國城鎮地區網民規模、網絡質量、線上經濟遠遠高于農村地區。顯然,數字經濟發展空間布局在較大程度上仍然與傳統經濟空間布局存在較大關聯性和趨同性,城鄉之間數字經濟發展不平衡現象仍然較為明顯。從試驗區內部發展格局來看,發達程度越高的地區其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也越高,人們利用數字新技術和新工具的能力越強。可以觀察到,數字經濟發展仍然在一定程度上遵循梯度發展規律,數字經濟發展可能會進一步加劇試驗區經濟空間分布失衡,并帶來一系列新的社會影響。
(二)數字要素市場建設整體還相對滯后
與土地、勞動、資本等要素相比,數據作為新要素進入經濟體系的時間并不長,數字要素市場建設還處在持續完善階段。國際上如歐盟直到在2020年才公布《數字市場法》《數字服務法》草案,且還沒有全部走完立法程序。近年來美國雖然在數據市場和數據保護領域頻頻提出一些提案,但也還沒有形成較為完善的數字經濟發展和數字要素市場保護法律法規體系。我國于2020年發布《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明確提出要加快培育數據要素市場,推動數據開放共享,挖掘提升數字資源價值,強化數字要素安全保護,但是也還未出臺實施專門的數字要素市場建設方案和法律法規。從實踐來看,試驗區在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過程中,普遍對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數字經濟核心產業發展更為重視、更有成效,但在數字要素的采集、開放、流通、交易、保護等方面的探索還未形成較好的經驗模式,數字要素市場建設整體上還與數字經濟發展的步伐不相匹配。
(三)經濟社會全面數字化轉型有待時日
數字技術和數字經濟發展引發的新一輪經濟社會變革涉及到生產組織模式的變革和生活消費模式的變革等各個方面,這本身就是一個逐漸滲透融合的漫長過程。從各大機構對全國主要省份和城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評價來看,即使是整體競爭力居于第一方陣的城市和地區,其在數字基礎設施、數字化產業、產業數字化、數字生態環境、數字化治理、智慧化建設等各項指標的表現也各有優勢和劣勢,并非能夠實現全面均衡發展。傳統企業從認識接納數字化并主動推進數字化轉型升級也需要一個過程。根據京東數字科技研究院于2020年6月聯合發布的《中國產業化數字報告2020》,當前企業在產業數字化進程中仍然面臨數字化轉型能力不夠、數字化改造成本偏高、數字化人才儲備不足、數字化轉型戰略不清、多層級組織模式不靈等問題。另外,不同年齡段的人口對數字化的接受意愿和能力也有差別。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于2020年9月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20年6月,我國60歲及以上的網民僅占10.3%,這意味著大部分老齡人口沒有意愿或者沒有能力參與到數字經濟的發展進程中,分享到數字經濟紅利。顯然,試驗區在建設過程中如何跨越經濟社會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的“數字鴻溝”也需要去積極應對。
三、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的探索方向
(一)探索新發展格局背景下數字經濟創新發展模式
未來,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必須利用我國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歷史機遇,積極探索國內數字經濟市場挖掘與國際數字經濟市場聯通、數字經濟與傳統經濟融合、數字經濟供給與需求動態平衡、數字要素流轉與流通、數字技術與數字應用創新的新路徑新模式,在服務我國構建新發展格局中發揮戰略支撐作用。
(二)探索具有國際影響力的數字產業集群的建設模式
數字經濟發展需要有別于傳統經濟的新生態系統。因此,通過培育產業集群,依托集群內部的競爭合作網絡和創新服務網絡,可以實現高質量供給引領、新需求創造協調平衡發展,更好促進數字經濟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創新鏈的安全穩定和內生融合,提高一個地區數字經濟的綜合競爭力。事實上,面向“十四五”時期,我國就已經明確提出把建設數字產業集群作為加快數字化發展、發展現代產業體系、推動經濟體系優化升級的重要內容。試驗區擁有經濟基礎、市場規模、科技創新、要素資源等多方面優勢,理應在探索建設具有國際影響力數字產業集群模式上走在全國前列。
(三)探索中心城市帶動區域數字經濟均衡發展模式
數字經濟作為一種新經濟,雖然對傳統土地、勞動力要素的依賴較少,但其主要依賴的數據、人才、知識等高端資源仍然是主要大城市更容易獲得,大城市也更有資金和機會優先建設數字基礎設施、數字交易市場、數字經濟平臺、數字應用場景等,大城市的營商環境往往更優、數字消費能力往往更強,這些都使數字經濟發展在區域空間上仍然表現出從中心城市向外圍地區擴散的“中心——邊緣”結構。因此,面向未來,試驗區建設在實行中心城市率先發展的同時如何更好帶動區域整體數字經濟相對均衡發展,更大限度放大擴散效應、減少極化效應,防止區域發展二元結構更加突出,將成為一項重要課題。
(四)探索適應發展需要的數字經濟監測和監管模式
試驗區建設涉及到數字經濟發展、數字社會建設、數字政府建設、數字標準制定以及各領域全面數字化轉型升級,是一個系統性、戰略性、復合性的工程。在此過程中,傳統經濟發展模式、社會運行模式和就業結構模式等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沖擊,新組織體系、新生產模式和新需求方式也使得原來的監管模式局限性日趨顯現。因此,著眼于數字時代和數字變革的到來,必須加快建立適應新時代發展需要的數字監測監管模式,一方面為維護數字社會安全穩定發展提供保障,另一方面為迎接和激勵數字社會發展提供更具彈性寬容的生態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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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國區域與城市數字經濟研究報告(2020)[R].2020.
(作者單位:廣州市社會科學院區域發展研究所)
責任編輯:康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