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白蓮

楊秋

當秋風的節奏加緊，時光的腳步走到十月中旬的時候，白蓮像是聽到了統一的口號：“休息！”

于是，就在十月十二日這天，它們集體失蹤，不知所終。十月十一日這天上午，我還去拜訪了它們，和它們用心交流了好一會兒呢。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天還有八朵花在開著。

我用了近三年的時間，去觀察白蓮的生長。從第一朵花開，到最后一朵花消失，以及一年來它如何繁衍生息，我都一一記在心里。

現在，我需要把思路理清。這片湖泊一開始沒有白蓮，附近小區有個人，回老家隨手扯了一根，原打算養在自家的金魚池里，不知何故落到了湖中。

第一年夏，只有一片無根的葉，又黃又單薄，孤零零地漂在明凈的湖面上。風大的時候，它不知被吹到了哪里;無風的日子，它又在水面上漂著，沒有人注意到它。秋來了，夏走了;春來了，冬去了……

轉眼間，又到了夏天，還是在原來的地方，有了三五片葉子。到了今年（第三年），一入五月，感覺這些荷葉突然肥厚起來，隊伍也壯大到幾十片。它們以其中一片為圓心向外擴散，像是一個很團結的小集體，看上去有點兒意思。

說是荷葉，但它與普通的荷葉又是那么不同。它先卷成一個葉筒，葉筒連著碧玉般的青莖，緊靠著莖的卻是一處豁齒，像用剪刀故意裁成的。慢慢地，青莖倒伏，豁嘴綠葉在湖面鋪開，像一把橢圓形的扇子。

過往的行人只注意到突然多出的綠葉，看不到淤泥中努力的根。這幾年，白蓮的根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在走動、生長。

讓人欣喜的是，從最初的一朵兩朵，到今夏已經有十幾朵白蓮開放了。它們像是非常自律的學生，每天黎明即起，五點左右就張開笑臉。白蓮是文雅的，它們的綻放猶如微笑，是緩慢的、優雅的。要經過兩個小時左右，它們方能完全綻開。

接下來一天的時間，白蓮都開在歡喜里。天晴的日子，白蓮一身素白，干凈清爽;落雨的時候，白蓮羞羞答答，清新詩意。這樣子，直到下午五點鐘光景，白蓮才慢慢合攏了笑臉。

一種銀色的、細長的小魚，尤其崇拜白蓮，總想躍上去看一眼它美麗的容顏。結果，落在了荷葉上，打挺，飛躍，但一切似乎都是徒勞。若碰到善良的人，低下身子，用木棍兒解救它們;若沒有，它們就躺在荷葉上，為白蓮“殉情”了。

一朵白蓮可以從五六月份，一直開到深秋。新開的花瓣兒純白如玉，花蕊嫩黃，看上去充滿朝氣。夏天一過，花瓣便失去亮度，底部出現淡紅的顏色，花蕊的顏色變暗。看到它會讓人想到一個詞——“人老珠黃”，植物和人應該是相同的。

再見了，白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