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獨尊 頷首雨中

◎ 王書暢·河南省孟州市實驗中學八（1）班

去年暑假，父親決定帶我去旅游，沒有多想，我們便選中了有“五岳獨尊”之稱的東岳泰山。

晚上，白天泰山上迷蒙的煙霧不見了蹤影，泰山把頭倒埋在了一片廣闊無邊的黑土地中。沒了月亮星星的映襯，天空就像一塊黑畫布，沒有任何可以觀賞的景色，不多做遲疑，我和父親拿上登山杖，往泰山走去。

“轟——”分不清是洪流還是雷震，一道白色閃光，剎那劃過天空，照亮一方被雨淹沒的世界，轉眼又消失無影。

剛才還暖和甚至有些悶的泰山腳下，黑色畫布被老天強行撕開一個大洞，大雨傾瀉而下，除了父親“穿上雨衣”的叫喊，什么也聽不見，只看見被雨珠砸落的花木。面對這雨幕蒙天的景象，我和父親沒有選擇回去，就順著那搖曳燭光般的燈光一路前行。

夜更深，雨更大了，積水順著臺階向山腳奔騰，流過腳邊感覺還是溫的。不遠處，一道被泡沫覆蓋的水流急不可耐地往山下跌去，可能是不愿繞遠，它們就在高低錯落的山石上開辟道路，像一只只猴子一樣交錯著跳下山。我和父親也在一塊破棚下躲雨，不斷有人往山下走，準備明天再來，他們抱怨著，遺憾著，最終鮮紅的雨衣被黑亮的雨滴遮蔽。臺階上的水已經不滿于附著階壁流下，它們喧嘩，叫囂，在“同伴”的推搡下，砸在下一個臺階上，又被其他的水裹挾著流向山腳，每一級階梯都像是一道瀑布。水流匯聚，奔涌，自顧自濺起屬于他們自己的水花。

天上的裂口閉合了一些，地上的雨也小了些，我和父親便再次啟程，在山腳下還熙熙攘攘的人群分散在山中，許久也不見一個人影。漆黑的夜里，幽寂無人，只余我和父親及左右亂晃的探照燈，像是朝圣的信徒在雨聲的陪伴下，靜穆地向山頂前進。

爬上中天門，又翻過南天門，依然看不到旅途的盡頭，只有天上的星星燈火指引方向，空氣中彌漫著雨水蒸騰出的水霧，映著那些燈發出彩色光暈，像是在對我們示好。登上南天門后，馬上往下看，欲尋“天下第一奇觀”，無奈那鬼斧神工般的奇觀被大雨洗去了顏色，淹沒在無邊黑暗中。

黎明時分，雨小了很多，天空映出一片藍色，就在此時，我和父親登上了泰山之巔。

不顧父親的提醒，我趴在欄桿上，看遠處被大霧封住的深淵，在光線的映照下，不知怎的現出一片縹緲的藍，整片山河是靜止的，連帶我跳動的心也靜得幾乎感覺不到，這藍霧既不像藍寶石晶瑩剔透，又不像畫布上的顏料藍得鮮艷，它是有生命，有活力的，也只有泰山之巔上的霧氣，才會憑空多出一種宏偉的氣勢，泰山賦予藍霧精氣神，藍霧又反過來包住泰山，使其多了幾分神秘和悠遠。

相傳，盤古開天地后，他的頭變為泰山，也因此泰山被尊為“萬山之祖”，古時有偉大功績的皇帝如秦皇漢武都來此封禪，想將自己的功績昭示天下，他們此舉可能有好大喜功之嫌，但也成就了泰山，只見山壁上很多地方有題字，也是有了這些題字，泰山由一座風景壯觀、氣勢雄偉的大山變為底蘊深厚、歷史悠久的文化名山。山襯字之雄，字蘊山之靈，無愧為歷代文人墨客心隨神往，魂牽夢繞的名山！

撫著“五岳獨尊，昂首天外”的石碑，我想，雖沒有看到晴天時泰山的昂首天外，氣勢恢宏，但有幸見到雨夜泰山的另一面。

暴雨初至的兇猛狂傲，中雨連綿時的靜穆莊嚴，小雨淅瀝時的神秘安寧，與晴天威武雄偉、氣沖凌霄比起來，頷首雨中的泰山好像更具“人性”。回頭看了看終于擺脫濃厚云霧的太陽放出萬丈光芒，我和父親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