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飛凌·江蘇省泰興市黃橋初中教育集團新城校區初一(3)班
@作者自畫@

我叫蔡飛凌,江蘇泰州泰興黃橋初中新城校區一(3)班學生。十四年來,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成長為奮發向上的少年。那些過往的困難,如雪泥鴻爪,化為我內心對生命淺薄的理解,積攢了生活經驗,塑造了我的三觀。“生命沒有完結,生命只有前行”是人生最好的寫照,我們的青春,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的憧憬。我不愿口口聲聲勤奮刻苦,到頭來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積極廢人,也不愿碌碌無為抱憾終生。我愿平凡終生兢兢業業在自己應有的崗位上發光發熱。并非每個人都能揚名天下,但每個人都可以活得精彩。我愿做一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之人,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民國剛成立那幾年,蘇州城中,要說昆戲,就數葉師傅的戲班子唱得最好。
葉師傅是班主,也是臺柱。他登臺演出時,那身段,就如敦煌畫中的飛天一般秀美無二,不但不比畫中人差,反倒是那畫上的人差了他幾分靈動。衣袂翻飛間,婉風流轉,儀態萬方。
只可惜,葉師傅空有一身本領,都到了不惑之年,還是沒有一個親傳弟子。怪只怪這老天偏愛作弄人,葉師傅戲唱的是好,名氣也大,可在這亂世之中,要不是為了混口飯吃,又有哪家的父母愿把孩子送去登臺學戲的?
葉師傅夫婦住的小院兒,就在戲園子的后臺,從后臺走廊到小廳,還有一段很長的青石板路。而我拜師的那個冬天,是一路跪過去的。
那天夜里,我縮在戲院的樓廂里,癡癡地看著臺上甩著云袖的葉師傅。此時,剛好唱到了《思凡》的“風吹荷葉煞”一牌。葉師傅的小尼姑色空的扮相矜持里藏著活潑,小步蹀躞,如同踩著薄如輕紗的云綾一角,搖曳生姿。昆曲里反串并不少見,再者,葉師傅精于用氣,嗓音圓潤,唱起旦角來,也的確是無可挑剔。身為當紅的昆曲名伶,即使比起別的大家來也毫不遜色。眼波流轉間,藏著角兒的綿綿情思,也映照出臺下光怪陸離的幻象。

演出之后,我悄悄摸到了后臺。外頭是大片的深藍色碎布片綴起來的天,街道上一片火光,無數人在街上跑動,這是蘇州城最混亂的幾年。民眾原本尚且算得上安穩的生活,就像北地雪地上的痕跡,永不停息的暴雪層層疊疊地降,覆了一寸又一寸,慢慢地,不見了。
小廳正中,葉師傅背對著我站著。微黃的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得他身形愈呈頎長,山似的立在門口,將我籠罩在他的陰影里。凜冽的風從大開的兩頁門扇中呼嘯著奔涌而來,良久的沉默之后,葉師傅終于是松了口。他說,從今兒個起,我就是他葉某人的徒弟了。大概是常年唱昆曲的緣故,他說話的時候尾音有點打著卷兒,細細的,還帶著點尖銳,仿佛從天光那頭傳來。
師父十分開明,哪怕是像我這樣愚笨的資質,他也愿悉心教導,從不打罵。他教我:放在肚子里打底的東西,格局一定要大。一開始苦練基本功,千萬不能落下。否則,到后面登臺,便是哪哪兒都不對。戲班子里的師叔們告訴我,師父能有今天的成就,依仗的不是先天的資質,全憑苦學。的確,師父雖然看上去潦倒了些,卻對他所經營的戲班子認真得很。我從沒有哪天早上起來發現他還睡著,每每清晨五點,他就開始遛彎吊嗓、練身段、學唱腔,晚上還要背戲文,時間都擠得滿滿當當。
師叔們欣慰于我的進步之大,常常夸上兩句。但師父總是不大滿意我的表現,他常說,我現在的功夫還不到家。等到我能演好《思凡》,才是我出師的時候。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要唱好《思凡》,除了在嗓音、唱腔上要收放自如,太溫了讓人困,太火了又嚇人。對身段也有極高的要求,端的是國色天香,顏色無雙。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但是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有完——完不了。”
《思凡》演出前,我穿著一身戲服,坐在大院里給自己描眉。師父過世后,我接了戲班子。師父曾說我的眼睛灰暗又呆滯,我就日日訓鴿練眼功。人物神態抓得不好,我就去街市上看人生百態,能看上一天。
我掀開師父送給我的那塊懷表,表盤上小小的一方天地,從容地裝著一個人像。這是師父早年唱戲時拍的一張照。照片上的他,穿著一身花影重疊的行頭,眼底泛著水袖流光,眉間藏著曲調鏗鏘。雖然僅僅一個人,也就像在臺上涌現了干軍萬馬……
表盤里早已泛黃的照片里那個人影漸漸清晰,我想起了當年我第一次學唱《思凡》時,師父那雙慈祥的眼,他輕點我的眉心,手勢一變,唱了一闕《風吹荷葉煞》。而如今,三十年后的今天,我坐在師父曾經坐著的位置上,又聽到了,他還在唱,仍是那首《風吹荷葉煞》。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蘇州城失守。師父堅決拒絕給日本人唱戲,異常震怒的日本人挑了他那雙能創造千變萬化的旦角手姿的巧手,折磨了他三天三夜。最終,把只剩了一口氣的他丟了回來。
那天夜里,師父穿著他那身花旦的行頭,端正地坐在床沿上,唱了一闕《思凡》的最后一曲,《風吹荷葉煞》。
“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經,棄了木魚,丟了鐃鈸……夜深沉,獨自臥,起來時,獨自坐。有誰人,孤凄似我?”迎著慘淡的月光,他舉起一把精巧的手槍,把黑洞洞的槍口塞進了嘴里。最后那個“我”字唱到一半,只剩下了嗚咽聲,聽不分明。
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寫作背后的故事
我出生在紅色古鎮黃橋,在大人們口口傳頌的“黃橋戰役”革命序曲中長大,對那段紅色的歷史有著別樣的情懷。同時,因為在古鎮中長大,我對古代歷史以及我國的許多文化瑰寶懷著濃厚的興趣。在這篇文章中,我以一個飽受封建統治以及列強侵略的迫害一名普通少年的視角。他為求生計學習昆曲,從一開始的混口飯吃,到受到昆曲師傅對昆曲那種濃厚的熱愛的感染,愛上昆曲,又經歷了昆曲師傅為了捍衛中華民族尊嚴堅決拒絕為日本人表演昆曲,最后被折磨得失去了上臺表演的能力,吞槍自盡,從而真正理解了師傅對昆曲、對中國的熱愛,繼承并發揚了戲園的一段故事。昆曲是我國傳統文化藝術,特別是戲曲藝術中的珍品,被稱為百花園中的一朵“蘭花”。它或許沒有京劇、黃梅戲那樣出名,但它同樣是中華文化不可或缺的瑰寶。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夠讓大家更多地去關注這種藝術,關注中華文化傳承,同時,弘揚紅色精神,壯我中華,我中華屹立在世界東方,不可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