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上的春天

林海鑫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寒風夾雜在如簾的密雨之間。冬日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寂靜，不平的路面積滿了水洼，在路燈下折射著微弱的光。

“吃完了嗎？該出發了。”父親披上灰黑的外套，開門下了樓。我跟在后頭，經過潮濕的樓道，打開門，只見父親已坐在摩托上披著雨衣等候。我跨上摩托車后座，披了雨衣，說道：“走吧。”

伴隨著發動機一串急促的低吼，摩托車緩緩駛出車庫，頭頂擋雨棚立即響起“嗒嗒嗒”嘈雜的雨打聲，如數萬顆彈珠在鼓面上跳躍一般，沉悶而連續，瞬間充斥我的雙耳。

摩托車駛入小城寂靜的清晨里，雨還在下。

雨衣下漆黑一片，向腳底望去，斑駁灰白的路面快速閃動變化著，路面很干凈，偶爾幾簇枯敗腐朽的樹葉也快速向后退去。車停下了，雨衣內滿是溫暖的熱氣，與雨衣外的寒冬簡直天差地別。“還來得及嗎？”父親從前面傳來一聲低沉的詢問。我撥開雨衣邊角，伸出手腕看一下手表，“來得及。”“前面堵上了，可能要晚些了。”我掀起一角雨衣，迎面一股寒風凍得我打了個哆嗦。往外望去，天空還是陰沉的，路上的小矯車雜亂無章地豎橫著，車輛焦燥的喇叭聲在雨中起伏跌宕著。父親的摩托車仍蠕動般緩緩駛著，后面到來的車輛越來越多，水泄不通的街道令我意識到：要遲到了！

父親掉轉車頭，發動機一聲長鳴，摩托車開進一條小巷，我看到小巷內的石路凹凸不平，車身顛簸不止。平坦的路面，摩托車就能快點，遇到有水洼的地方，車速就慢下來了。

“你們幾點上課啊？”“7點20分到校。”你們考試嗎？”“嗯。”“老師教的你都懂了嗎？”“嗯。”“成績……”“還沒公布。”……平時話不多的父親突然啰嗦了起來，在這枯燥的行程中，在這黑暗的環境里，僅僅一兩句話，便可慰藉一個人焦急的心靈。“天氣冷，記得多穿點兒。”父親突然蹦出這句先前我只認為母親才會說的話，剎那間，我感覺內心涌起一股暖流，眼前的一切也明亮了許多。這可是不善于言表的父親啊！

遙想小時候，父親用摩托載著我到處閑逛，說要增長見識。那時還小，父親怕不安全，便喚我抱住他的腰，我緊緊摟著父親的腰，當他說話時，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后背的微微振動。我靠在父親厚實溫暖的背后，只覺鶯歌燕舞、鳥語花香，覺得如穿梭于森林之間，眼前滿是清新活力。在那段時光，一切都慢下來了。

那時，我的世界因為父親而精彩起來了。

如今，我慢慢長大了，我不再靠在他的背上，不再摟著他的腰，甚至我與父親的言語更少了，但父親的話語總能令我找回兒時的記憶。

對我而言，父親摩托車上載著的，就是整個春天。

福建省泉州市安溪縣鳳城中學‖指導教師：吳正榮

天是冷的，還下著大雨，坐在摩托車后面的作者卻感到春天般的溫暖，這是為什么呢？因為父親的盡職盡責，時時刻刻都在為他著想。冬天的早上，寂靜而寒冷，父親卻早早地下樓等著送作者上學。嘈雜的馬路上，所有的車輛都堵在了一起，見此狀況，父親決然調轉方向，轉入一條小巷。雖然這條小巷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但擺脫了擁堵，可以早一點把孩子送到學校，讓他不必為了擔心遲到而感到焦慮;這份溫暖亦源于父親的主動溝通。一路上，平時話不多的父親竟然也變得嘮叨起來，詢問作者的校園生活、考試情況，最后還不忘叮囑作者多穿點兒，正是這些看似瑣碎的話語，讓作者心里感到別樣的溫暖——這些話，不僅沖淡了作者的焦慮，更讓他回憶起了兒時與父親相處的時光。那時候，自己和父親總是那樣的親密，每每坐在摩托車后面，自己都會緊緊摟住父親的腰，如今，長大后的自己雖然早已不再習慣摟著父親，然而，那份親子的溫情卻如約而至，令人倍感幸福。

【適用文題】冬天里的春天;上學路上;一句話，一份情……（鳴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