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元

那一年,南京暑天溽暑蒸人,歷時特別長,且久旱無雨。
中午烈日高照,熱浪襲人。我們老兩口午餐也懶得燒了,就電話訂了兩份外賣。十二點過后外賣還沒有到,我們想可能是天氣太熱,像我們一樣訂外賣的人多。近十二點三十分,大樓門禁的鈴聲響了,送外賣的小哥到了,我從后窗伸頭一看,他手上提著兩包飯菜,懷抱著一個小孩。
我急忙告訴他:“我們下來,你不要爬三樓了。”我和夫人下樓去拿盒飯。因為兒孫遠在大洋彼岸,夫人特別喜歡小孩,她見到小孩圓圓的臉,兩顆烏黑晶瑩的大眼睛,緊盯著看她,兩只小手上下舞著,喃喃自語。小孩太逗人,太討喜了。趁夫人和小孩交流時,我上樓拿了雪糕和冰淇淋,讓滿頭大汗的外賣小哥降溫。
他反復道歉說:“對不起,沒有準時送到,希望您能諒解。”我們倆異口同聲說:“沒有關系,這么熱的天氣,你居然抱著孩子送外賣,實在辛苦,我們很感謝你!”
從簡短交談中,得知他是農村進城打工的,送外賣已經三年。小孩是他才十個月的兒子,平時由妻子照顧,近日妻子跌傷,躺在床上不能下床活動。外賣小哥只能抱著孩子工作。他笑著告訴我們:“兒子很聽話,從不哭鬧,睜著大眼睛,左右環顧外面的世界,好奇得很。累了他就打盹,幾乎從來不把大小便拉在尿不濕上。”
我們請他們父子一起到樓上休息片刻,他謝絕了我們的邀請,他說后面還有好幾份外賣要送。我告訴他:我是醫院的醫生,如果你愛人病情好轉緩慢,我可以幫你介紹有經驗的醫生診治。
外賣小哥記下了我的手機號碼,帶著兒子騎著摩托車很快消失了。我們一直牽掛他和小孩,一周、兩周時間過去了,他沒有來電話。小孩子媽媽的傷勢可能大有好轉,他們又可恢復正常生活。
無論是凜凜嚴冬,還是灼灼酷暑;無論是滂沱大雨,還是鵝毛大雪,外賣小哥又奔波在送外賣的路上。我懊惱當時的匆忙,居然沒有留下他的電話,我們很惦念他和他的孩子!
(莊鴻儒摘自《揚子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