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暢想

李子涵

不折不從，亦慈亦讓，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題 記

我曾坐在窗前，望著遠方的那片天，那依稀明滅的一輪月。思緒又飛回到與君相識的那個午后，那個夏天，和那敏感地認知著這個世界的少年。

輕輕地，慢慢地，翻開這太陽烘焙過的卷帙，讓扉頁鎦金的字跡綻放在心間。你坐在桌邊，向我娓娓道來水鄉所孕育的文化起源。一如《夢游天姥吟留別》中的那句“一夜飛度鏡湖月”般，書齋早已不見，眼前的景，心中的夢，已幻化作古城樓上那匾“鳳凰廳”。

撫摸著鐫刻著歷史斑駁的城墻，你在城中，我在城外。在歷史的塵埃落定中撫摸著這城墻。忍不住喃喃道：“幾百年了吧。”回頭，是你在點頭示意。繞著這城墻，我仿佛看到了時間的一字一句。是贊嘆，亦是驚奇。又忽然消融在這涓涓細流之中，悠悠地、慢慢地繞著城墻流淌。你將我拉上船，踏一葉輕舟，悠悠地蕩進這一方城池。

浪花打濕了江面，也氤氳了我的雙眼。再醒時，眼前早就換成了城樓上的矮墻。走在這一塊塊石磚上，呼吸著其獨特的氣息，那一刻已是千年，那一刻我為塵煙。倏爾，腳下的一切已不見，此刻我沉浸在這江流中，隨波而漂。水上是你，你拉我上船，駕一葉孤舟，探尋端午的情韻。駁船，月夜，端午節。又是一段屬于詩的好時間。你過煙波，我過江左，行舟靠岸，載我流向那芊綿竹林一隅。不知城中橋畔那個少女是否仍在等待，不知樓上的那個少年是否還在徘徊，不知老者是否會相信那陳言，不知那青壯是否會在谷間吟唱七七四十九天。一切是那樣的迷離而又真切。

將船駛向水更深處，將舟楫拋入水中，任江水推我移向那片星空。枕著手臂，抬眸數星斗。看星星點點的光亮，匯成一道銀河，點綴著江面，裝飾著我的夢。是你在笑，是我在飄蕩。船已不在，我入深江。在深江更深處，我看著星火斑斕，隨浪逐濤……

風過，無聲。我撫摸著書頁一如撫摸著另一個時空。感謝您，向我，向世界留下了如此恬靜的語言。一切的一切在書頁合上的那一刻便畫上了休止符。可余音尚可繞梁，意境終是在我的腦海里回蕩。一個女子在詩人的詩中，永遠不會老去，但詩人他自己卻老去了。其實詩人也不會老去，活在那午后，那字里行間，那無可言述的夢里。

愿君永存，在世人筆墨間。

愿人知吾，在樓船月夜前。

[簡評]每個人讀《邊城》、讀沈從文先生都會產生獨屬于自己的那份感受。作者的文字如溫柔的水波一樣，娓娓蕩漾開來，飽含了他對江南水鄉的暢想與熱愛。在這份溫柔背后，作者塑造了一片恬靜、淡然的風景，我們仿佛看到了邊城少女癡情的堅守，倚靠著渡船唱歌，對著黃狗自言自語，一任思想飄向更遙遠的遠方。

（指導教師 董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