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國身陷啤酒館

顏士州

春深夏淺，我們到幕尼黑市的第一天晚上，應當地朋友邀請拉我們去逛啤酒館。其實，白天我們已從無數個高高腆起的啤酒肚，領教了這座世界啤酒城的威風。更何況，德國大小酒吧幾乎又是千篇一律的溫文爾雅，大家便顯出十足的不以為然。

但是，位于慕市皮匠大街的啤酒館卻使哥幾個大驚失色。

古老的啤酒館大門之內，簡直是個狂歡的世界，能容納上千人的啤酒館，座無虛席，一片喧囂。每人高舉一只大大的啤灑杯，且飲且歌。沒有酒菜和小吃，只有烈性的巴伐利亞州的黑啤酒。文質彬彬、紳士風度的德國形象不見了，這里的德國人一律大笑，大唱，大叫，大喝，無論男女長幼，毫無顧及，毫不掩飾。

我們當然有理由緊張，警惕性稍高的同行朋友，迅速逃離現場，以防發生不測。我拉著身邊的朋友，硬著頭皮直著眼往酒館深處挺進，頗有大義凜然、深入虎穴的味道。

樂池里，樂師們吹著管號，喜形于色。一曲開始或終了，樂手們便高舉酒杯，引起一陣雷鳴般的狂歡。只見一個德國女子，從遠遠的一張酒桌走向樂手，原來這位身著典型巴伐利亞服裝的女子，要親自指揮樂隊。

在這位“自由女神”的指揮下，樂隊高奏酒神歌：熱情、奔放，節奏感極強。酒館隨之沸騰，人們齊聲高唱。隨著樂聲歌聲，男女酒客翩翩起舞，不舍棄杯離桌的，便在酒案前，或擊掌助興，或扭動身軀，或做著鬼臉！

一種難以言喻的熱烈場面，的確有點嚇人。

曲畢，會場齊聲歡呼。有人親吻，有人擁抱，有人狂歡，樂手們也咧著嘴巴傻笑。一切全在極度的亢奮狀態中，這種情景，這種笑，這種狂熱，在德國街頭是難以見到的。這難道是德意志民族性格的另一面？或更真實的一面？

心驚肉跳的我們，擠在狂歡的人群之中，拿著相機，竟不敢拍照，生怕這些狂熱極點的酒鬼們砸了相機連同它的主人。但我們又很不甘心，便試探著擠到幾張酒桌前，問能否拍照。

簡直神了，喝到似乎半醉的德國人竟很扎貌地致謝，并擺好姿式，讓我們拍照。于是，我便調好焦距，鏡頭里的德國人突然又和街上的一樣笑容可掬起來，然而，更讓我吃驚的是，剛才還在酒館里撒“酒瘋”的德國人，一出酒館，便又風度翩翩得不行。

莫非剛才那黑啤酒不是灌到肚里？我真的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