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早期檢驗指標與疾病嚴重程度相關性研究

張如崗，魏寰宇，殷 悅，徐 哲，王 瑛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是由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冠狀病毒-2（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2,SARS-CoV-2）引起的呼吸道傳染病，多數COVID-19患者愈后良好，但也有部分患者病情在短期內急轉直下甚至死亡，本研究納入了武漢火神山醫院感染三科及感染七科2020年2—3月收治的326例COVID-19確診患者，旨在通過回顧性分析326例患者的實驗室檢驗指標，評價各指標與疾病嚴重程度的相關性，為臨床診療工作提供參考。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回顧性選取2020年2—3月武漢火神山醫院感染三科和感染七科住院治療的326例COVID-19確診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 年齡≥16歲；②1周內發病患者；③符合《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1]中COVID-19相關診斷標準及臨床分型為普通型和重型的患者。排除標準：①輕型和危重癥型患者；②惡性腫瘤終末期患者；③長期使用激素或免疫抑制劑類藥物的患者。

1.2 方法

1.2.1 信息采集 通過火神山醫院電子病歷系統，由專人統計患者的臨床資料，包括患者的年齡、性別、基礎疾病、胸部CT及入院24 h內血常規、CRP、肝功能、心肌損傷標志物等檢驗指標。分析上述資料與疾病嚴重程度的相關性。

1.2.2 患者分組 根據《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1]，將326例COVID-19患者分為2組：普通型組（184例）和重型組（142例）。

1.3 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 21.0 軟件對數據進行統計學分析，采用Graphpad Prism 5.0軟件作圖。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x±s表示，2組間比較，方差齊性時采用t檢驗，方差不齊時采用校正t檢驗。計數資料以%（例）表示，2組間比較用四格表χ2檢驗。相關性檢驗方法為Spearman秩相關。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 果

2.1 一般情況 184例普通型組患者中，男性104例、女性80例，年齡17～73歲，平均年齡（48.22±12.76）歲；142例重型組患者中，男性72例、女性70例，年齡33～89歲，平均年齡（59.97±17.61）歲，重型組患者年齡高于普通型組患者（t=5.598，P=0.001）。

2.2 臨床表現 COVID-19患者臨床表現以發熱（92.94%，303/326）、咳嗽（83.44%，272/326）、乏力（69.94%，228/326）、畏寒/寒戰（36.50%，119/326）為主，上呼吸道感染癥狀如流涕、鼻塞及消化道癥狀如惡心、嘔吐、腹瀉等相對少見。重型組咳嗽、乏力癥狀發生率分別為89.44%、78.17%，均高于普通型組（P均＜0.05），詳見表1。

表1 COVID-19患者臨床表現[%（例）]Table 1 Clinical manifestations of patients with COVID-19[%(cases)]

2.3 實驗室檢查

2.3.1 血常規與CRP 326例患者全部行血常規檢測，WBC降低的發生率為11.96%（39/326），其中普通型組降低的發生率為11.41%（21/184）、重型組降低的發生率為12.68%（18/142）；普通型組WBC平均值為（5.44±1.71）×109/L、重型組為（6.08±2.94）×109/L，2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淋巴細胞計數降低的發生率為42.02%（137/326），其中普通型組降低的發生率為26.63%（49/184）、重型組降低的發生率為61.97%（88/142）；普通型組淋巴細胞計數平均值為（1.43±0.52）×109/L、重型組為（0.98±0.40）×109/L，重型組淋巴細胞計數水平低于普通型組（P＜0.05）。303例患者行CRP檢測（普通型組174例，重型組129例），CRP升高的發生率為41.91%（127/303），其中普通型組升高的發生率為25.29%（44/174）、重型組升高的發生率為64.34%（83/129）；普通型組CRP平均值為（4.72±7.07）mg/L、重型組為（25.64±43.23）mg/L，重型組CRP水平明顯高于普通型組（t=4.400，P=0.001），詳見表2。

表2 COVID-19患者血常規Table 2 Routine blood test of patients with COVID-19

2.3.2 肝功能 剔除既往存在肝臟基礎疾病患者后共統計274例患者的肝功能指標，普通型組140例、重型組134例；其中32.12%（88/274）患者ALT水平升高，8.39%（23/274）患者AST水平升高，32.85%（90/274）患者γ-谷氨酰轉肽酶（γ-glutamyl transpeptidase, γ-GT）升高。但普通型組、重型組間上述指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ALB降低的發生率為82.12%（225/274），其中普通型組降低的發生率為68.57%（96/140）、重型組降低的發生率為96.27%（129/134）；普通型組ALB平均值為（37.61±3.43）g/L、重型組為（33.11±3.83）g/L，重型組ALB水平低于普通型組（P＜0.05），詳見表3。

表3 COVID-19患者肝功能Table 3 Liver functions of patients with COVID-19

2.3.3 心肌損傷標志物 剔除既往存在心血管疾病患者后，共254例患者進行了CK、CK-MB檢測，普通型組、重型組間上述指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詳見表4。264例患者進行了LDH、α-羥丁酸脫氫酶（α-hydroxybutyrate dehydrogenase, α-HBDH）檢測，結果顯示，LDH升高的發生率為29.55%（78/264），其中普通型組升高的發生率為12.12%（16/132）、重型組升高的發生率為46.97%（62/132）；α-HBDH升高的發生率為42.05%（111/264），其中普通型組升高的發生率為25.76%（34/132）、重型組升高的發生率為58.33%（77/132）。普通型組LDH、α-HBDH平均值分別為（207.90±97.00）IU/L、（160.70±34.57）IU/L， 重 型 組 分 別 為（266.80±114.50）IU/L、（224.00±95.82）IU/L，重型組LDH及α-HBDH水平均高于普通型組（P均＜0.05），詳見表5。

表4 COVID-19患者CK、CK-MB指標比較Table 4 Comparison of CK and CK-MB of patients with COVID-19

表5 COVID-19患者LDH、α-HBDH 指標比較Table 5 Comparison of LDH and α-HBDH of patients with COVID-19

2.3.4 實驗室檢驗指標與病情嚴重程度的相關性分析 對實驗室檢驗指標與疾病嚴重程度進行相關性分析發現，CRP水平與疾病嚴重程度呈正相關，淋巴細胞計數、ALB水平與疾病嚴重程度呈負相關（P均＜0.05）；WBC、ALT、AST、γ-GT、CK、CK-MB、LDH、α-HBDH與疾病嚴重程度無明顯相關性。見表6。

表6 COVID-19患者實驗室檢驗指標與病情嚴重程度的Spearman相關性分析Table 6 Spearman test correlation analysis between laboratory examination indicators and disease severity in patients with COVID-19

3 討 論

COVID-19已成為全球性重大的公共衛生事件，COVID-19患者臨床癥狀不典型，部分患者初始臨床癥狀較輕，但疾病進展迅速，很快發展為重癥病例[2]，一些重癥病例也可能進一步加重發展為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或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征[3-4]，導致很高的病死率。所以及時發現上述病例并進行針對性的治療，不僅能夠預防COVID-19患者的病情進展、降低病死率，還能節省醫療資源、節約醫療開支。

在本研究中，重型組平均年齡為（59.97±17.61）歲，明顯高于普通型組的（48.22±12.76）歲。目前多項研究均已表明COVID-19的病死率隨患者年齡的增長而增高[5-7]。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自然免疫力及各項器官功能也逐漸下降，導致老年人更容易發生感染[8]，而SARS-CoV-2通過病毒刺突蛋白和人類血管緊張素轉化酶II（angiotensinconverting enzyme 2, ACE2）結合滲透進入細胞[9]，由ACE2基因編碼的ACE2的表達與年齡增長相關，從而使老年人感染SARS-CoV-2的風險更高[10]。所以，對于年齡較大且合并基礎疾病的患者實施適當的保護和盡早的干預可顯著降低病死率。

COVID-19患者臨床癥狀以發熱、咳嗽和乏力為主，本研究中出現發熱、咳嗽癥狀的患者占92.94%、83.44%，與已有的文獻報道一致[11-13]。本研究對2組患者的血常規及CRP水平進行了比較，WBC水平在2組患者中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淋巴細胞計數、CRP水平在2組患者中存在明顯統計學差異。在326例患者中，137例患者淋巴細胞計數降低（＜1.1×109/L），其中重型組88例，占61.97%，而普通型組49例，占26.63%。重型組淋巴細胞計數水平明顯低于普通型組，且淋巴細胞計數與患者病情嚴重程度呈負相關。說明淋巴細胞計數水平是影響COVID-19患者疾病嚴重程度的因素，淋巴細胞計數較高的COVID-19患者進展為重型的危險性較低；淋巴細胞計數明顯降低的患者病情加重風險較高。因此，建議早期系統干預淋巴細胞計數較低的患者以避免疾病向重癥化方向發展。分析原因考慮淋巴細胞計數降低可能與SARS-CoV-2感染引起的炎癥和免疫反應有關[14-16]。有研究同樣指出，血清淀粉樣蛋白A、血清鐵蛋白和CRP的聯合檢測對COVID-19感染的發生和疾病的嚴重程度具有指導意義[17]。本研究中重型組患者CRP水平明顯高于普通型組患者，且CRP水平與疾病嚴重程度呈正相關，說明CRP水平也是用于評估患者病情嚴重程度的檢驗指標。

周玉平等[18]在對不同呼吸道感染性疾病的實驗室檢查結果分析中發現，COVID-19患者ALT、AST、CK、CK-MB升高的發生率明顯高于甲型流感、支原體肺炎、細菌性肺炎、普通型感冒等其他類型呼吸道感染患者。我們在臨床工作和已有的報道中也同樣證實，SARS-CoV-2對其他器官如肝臟、心臟也有明顯的損傷[19-20]。因此本研究統計了既往無肝功能損傷和心血管疾病患者的肝功能及心肌損傷標志物指標。共有274例患者肝功能指標納入研究，普通型組140例、重型組134例。274例患者中ALT、AST、γ-GT升高比例分別為32.12%、8.39%、32.85%，提示SARS-CoV-2感染后可能通過某種方式對肝臟造成損傷，但本研究普通型組與重型組之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274例患者中，ALB降低的發生率為82.12%，其中普通型組降低的發生率為68.57%、重型組降低的發生率為96.27%，普通型組ALB平均值為（37.61±3.43）g/L、重型組為（33.11±3.83）g/L，重型組患者ALB水平明顯低于普通型組患者，差異有顯著統計學意義，提示ALB是預測患者疾病嚴重程度的一項重要指標。COVID-19患者ALB水平的降低考慮與病毒感染導致的基礎代謝率升高及肝功能受損導致ALB合成降低有關，且部分患者治療期間食欲下降、營養物質攝入不足，會導致ALB水平進一步降低。

心肌損傷標志物中，CK、CK-MB的水平在重型組和普通型組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但納入統計的264例患者LDH和α-HBDH檢測結果中，LDH升高的發生率為29.55%，α-HBDH升高的發生率為42.05%，重型組患者LDH及α-HBDH水平均顯著高于普通型組患者，提示LDH、α-HBDH的水平對預測疾病嚴重程度可能有一定的意義。

本研究尚存在一些不足之處，首先，本研究觀察的為疾病暴發早期患者的實驗室指標，對評估感染變異病毒患者疾病嚴重程度的相關指標須進一步探討。其次，本研究為單中心研究，納入研究的患者來自同一地區，對于其他地區患者疾病嚴重程度的預測價值須進一步驗證。

綜上所述，本研究對普通型組和重型組共326例患者多種實驗室檢驗指標進行分析，發現多個指標在2組之間存在顯著差異，可以用于監測和預測COVID-19患者的嚴重程度和預后。其中，重型組年齡高于普通型組， CRP水平與疾病嚴重程度呈正相關， 淋巴細胞計數、ALB水平與疾病嚴重程度呈負相關，LDH、α-HBDH水平對預測疾病嚴重程度可能也有一定的意義。上述檢測價格低廉、操作簡便，具有較高的成本效益，對于預測疾病的嚴重程度具有重要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