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隱藏的部分

王相華

翅 膀

始終不敢嘗試自己翅膀的硬度

天空太軟，到處是陷阱

對于多年成長的磨礪，以及思辨的方式

它懷疑是身處迷失的環境中

產生的憂患或驚恐

大多時候，它用幾根骨頭撐起自己

活下去的信念，然后

在狹小中漸次變得遼闊起來

而那些，心懷遠方的幾只飛鳥

把細小羽毛都梳理得

有條不紊，或許它們等待著

一次生與死的穿越

才能看清自己和這矮下去的人間風景

腳下的黃沙

在沙地上行走的腳印深淺有序

內心天平的分量

與它有關，常常邊走邊想，如果身后有風

突然間會被夷為平地

容不得我們去留戀，那么須掌握

行走的方向，每一步

如履薄冰，對未知的事物產生恐懼

這是我，不惑之年對生活

理性的認知。砂礫的大小堅硬，經過篩選

它們也有自己的位置

我需要對世間，重新打磨一遍

順著一條彎曲的河水

向東，淘洗出黃沙中隱藏的金子

一只大鳥

天空太深，一不小心就會撞到網

撞到春天虛設的南墻上

再起飛，再撞幾次

如此反復嘗試，從新傷到舊傷

變成繭，變成

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鳥

它早就不害怕失敗

不害怕人為的枷鎖

以及笑容里暗藏的殺機

皺紋越來越深，翅膀越來越硬了

只是，更高處的地方

是孤獨，是不勝寒，遠離了人間的悲喜

終于明白，多年的飛翔

誰也沒有飛出自己的心界之外

虛擬的世界

坐在那里的人，坐成了石頭雕像

眼里的故事不斷重演

從人間到天上，此岸到彼岸

或男或女，手里都捧著

自己的世界，一種近似于永恒的寂靜

近處與遠處的嘈雜

被更遠的聲音，淹沒在黑夜

并不能停止體內的嬗變

用心鑄造空中樓閣

讓瘦弱靈魂，擺渡月光和清風

仿佛，這虛擬的世界

是他建在時光廢墟上的另一座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