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特長卻又不夠高水平，未來的路怎么走

□ 高 艷

9 月開學，高中二年級學生即將選科，不少家長和學生在考慮未來專業與發展前景的問題。有個家長在群里問我：“我家孩子喜歡音樂，也有一些天賦，但是又達不到專業演奏，并以此為生的水平，將來能做什么呢？”其實類似這樣的問題還有：“我家孩子喜歡化學，成績也不錯，但是又達不到競賽水平，以后學這個專業有優勢嗎？”

于是我發了個“音樂專業”朋友圈，想看看大家怎么看待這些問題，結果引發了眾多熱烈的回應。“可以當學校的音樂老師，專做兒童音樂啟蒙”“做音樂演出的主辦人員，或者搞個音樂公眾號”“做音樂產品測評”“酒吧駐場樂隊，或去唱片公司任職”……

后來，我把大家林林總總的回應大致總結成了這樣的一個表格（見文后圖表）。

這個表格之所以從六個方面把大家的意見進行歸類，是源自大名鼎鼎的霍蘭德職業興趣理論。霍蘭德認為世界上的工作和活動大概可以分為六類，人也分為六類，如果人的類型和活動的類型能夠很好地匹配，人的工作滿意度就比較高。這六類事情和人分別是：

S 型（Social type）：與人打交道，服務他人的活動。這類人喜歡與人交往、不斷結交新的朋友、善言談、愿意教導別人。關心社會問題、渴望發揮自己的社會作用。尋求廣泛的人際關系，比較看重社會義務和社會道德。

A 型（Artistic type）：藝術類的活動。雖然各種藝術類活動，比如繪畫、雕塑、音樂、舞蹈具體形式上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從事藝術活動的人都在追求創造，喜歡審美和變化。

E 型（Enterprise type）：跟權力和影響力打交道的活動。這類人追求權力、權威和物質財富，往往喜歡競爭、敢冒風險、有野心和抱負。習慣以利益得失、權利、地位、金錢等來衡量做事的價值，有較強的目的性。

C 型（Conventional type）：事務型的活動。這類人喜歡跟事務打交道，按計劃辦事，細心、有條理，通常較為謹慎和保守，不喜歡冒險和競爭，富有自我犧牲精神。

R 型（Realistic type）：跟物打交道的活動。愿意使用工具從事操作性的工作，動手能力強，做事手腳靈活，動作協調。偏好于具體任務，通常喜歡獨立做事。

I 型（Investigation type）：跟抽象的思想、數據打交道的活動。這類人是思想家而非實干家,抽象思維能力強，求知欲強，肯動腦，善思考。往往知識淵博，有學識才能。考慮問題理性，做事喜歡精確，喜歡邏輯分析和推理，不斷探討未知的領域。

這也就是著名的霍蘭德職業六角形理論。不只是職業，其實人們也可以根據這個六角形理論把大學的專業進行大致的歸類。比如R 型往往對應著工科、醫學技術等需要動手的專業，I 型往往對應著理科專業或者哲學歷史等研究類的領域，A 型對應著藝術類語言類專業，S 型往往對應著教育學、社會學、傳播學等文科專業，E型往往對應著商科、工商管理等，C 型往往對應著行政管理、法律事務、會計等跟事務處理有關的專業。

后來，臺灣的生涯敘事領域專家黃素菲教授在這個基礎上提出了霍蘭德小六角理論。她認為傳統的職業興趣類型理論處理的是不同專業之間的分類，而每個專業內部也可能存在著一個微型的生涯興趣結構，也就是說，這幾個大六角，每個上面還內嵌著一個小六角。

她之所以提出這個理論，源于她在醫學院做職業生涯輔導時的發現。例如，同樣是一個系的同學，大家未來的職業發展可能是五花八門。學生們雖然都是從醫學院畢業，但往往去了跟醫學相關、卻又迥然不同的領域，比如有人做了家庭醫生，這是最典型的S 型，也有人做了外科醫生（R），有人做了醫療器械的銷售（E），有人做了疾控中心的公務員（C），還有人去研究所從事醫學實驗研究（I）……

像大家熟悉的教師行業，人們選擇也各有不同。按照霍蘭德的理論，教師是典型的S 型工作，主要是以教學、與學生打交道為主。但是教師這個隊伍中，細分起來差別很大。很多老師除了教學，更多的時間是在做科研，搞調研、發論文，他們是SI 型的老師。

而有一些老師是不教書的，每天跟繁瑣的手續、審批程序打交道，比如教務系列的老師，屬于SC 型；藝術類科目的老師是SA 型；工科、理科實驗室的老師，都需要動手操作某個儀器設備，可以說是SR 型老師；此外，學校的行政領導每天的主要工作不是教學，而是管理，講究的是影響力、輸出觀點，這類人可能是SE 型的老師。

正因如此，我才會把開頭的“音樂之路”按照六個方面進行劃分，同樣在很多領域，我們都可以采用這種思路解決問題。比如有的孩子有繪畫特長，但是又不夠高水平，怎么辦呢？如果想做跟人打交道的工作（S），就去當美術老師，如果想做跟商業有關的工作（E），就去做藝術品經銷，如果要做跟事務有關的（C），那就做藝術展覽的組織和策劃……

沿著這樣的思路，我們可以得到五花八門的答案。如今很多學科領域、技能都變得不再那么單純，需要交叉起來共同解決某個實際問題。比如體育賽事的策劃，既要懂體育，又要懂經營。而這個新的交叉領域往往對任何一個單獨的方面，要求沒有那么高，并不需要是頂尖的專門人員才能做。當然，我們可以考慮繼續提高在某個領域的水平，也可以考慮當前的領域如何與其他領域結合在一起，就能夠“設計”出一個適合自己的路徑。

我認識一個女孩，做事認真努力，但從小文化課成績平平，相對擅長的就是繪畫，她的美術老師也說她有天分，可她的媽媽說：“畫畫好有什么用？又成不了著名畫家!”

我對這位媽媽說：“為什么一定要成為著名畫家呢，如果孩子愿意，未來做個美術老師不也挺好嗎？還有，繪畫是基礎，未來可以從事設計類的很多專業。”

她媽媽應該是聽進去了我的意見，今年中考，這個女孩考上了一所藝術類高中，打算繼續提高繪畫水平，未來學藝術類專業，這樣就可以不用跟自己不擅長的文化課死磕了。

當然，其實每個行業和職業，具體有哪些細分領域，以及每個領域需要怎么樣的水平，還有哪些技能需要提高等等，對于處于抉擇期的高中生來說，咨詢一下業內人員是最好的。這個方法在生涯輔導領域叫作“生涯人物訪談”。每個行業都有自己行業的生態系統，外人往往是摸不清楚的，如果你想清楚地了解這個行業的職業發展路徑，最好找個向導，他會給你提供一個相對完整的地圖，你就知道從現在開始怎么走，才能到達目的地。

今年剛高考完報志愿的時候，就有個家長來問我：“學心理學，除了做心理咨詢師，心理老師還能做什么？”我就跟這位家長介紹了一下心理學未來的職業發展道路有哪些，尤其是最近幾年特別熱門的幾個方向，比如營銷心理學，金融心理學，用戶體驗研究，大數據挖掘等，這個家長似乎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原來心理學的發展道路這么寬呢，我都想回到18 歲重新學了。”所以找個向導，還是一個相對便捷的方法。

如果你真想在一個領域好好發展，不浪費天分，就要多思考，多討論，多請教，相信每個年輕人都可以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出路。